“原来你躲在这里~!”
他猛然回头,原是一个年纪相仿的小女孩在背后拍了一下。
“你是谁?”
“我叫春莲稚。你呢?”
“……君珩。”
“原来你就是三皇子!”小女孩像发现了秘密一样捂着嘴笑,“方才听宫女在找你,为什么不去参加宫宴呢?”
“因为那是给二哥办的生辰宴,母妃说皇后有意让父皇立兄长为太子,所以让我不要去。”
“那你二哥将来会当皇上,我长姐就会是未来的皇后了?”
“你长姐……?”
“嗯。我是春家旁支的宗族女,今日是随着嫡姐入宫的。”
“哦……那你为何一点也没有不高兴?不想做皇后吗?”
“当然想啊,只是我自小体弱多病,且一直以来只有春族家主的嫡女才有可能成为皇后,我怕是没这个福分了……”春莲稚圆幼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随即又抬起头道,“我们原来是同病相怜,不过你看起来身体康健,将来可以做个逍遥王爷!”
那时的君珩已学会喜怒不形于色,也隐约猜到母妃不让自己靠近那个位置的原因为何——一旦落败,下场可比此刻的无人在意要惨烈得多。
“哎呀莲稚姑娘,你让老奴好找,你父亲求了老爷许久才破例带你入宫,私下乱跑回去可是要挨板子的!……”
一个看似春家奴仆的老妪不由分说地将春莲稚拉走了,甚至没注意到三皇子就在旁边。
那是君珩唯一一次见到春莲稚。没过几年春家就被先帝抄了全族,他本以为她早在那场浩劫中随家人一起被发配远疆充没官奴了。
“怪不得皇帝自打进了门就沉着脸,原来是春国公找回流落在外的宗族女收为嫡女,要借立储一事逼皇上纳为妃嫔。”太后已能起身,由垂窈扶着倚坐在榻上,缓缓道,“哀家还听闻这位春氏女降生时自带祥瑞,满湖莲花一夜之间开放,故被盛传为观音转世,说是对哀家的病情也有益处。”
君珩眉心微动,看来先前双生子不吉的传言八成也出自春家之手。
“母后吉人自有天相,且司天监也已说过皇后诞育皇嗣乃宫中吉兆,您的身子定会很快好转。”
太后点点头,“皇上可有怜惜那春氏女?”
君珩未经犹豫便摇了头,淡淡叹息道,“只是同情,并无怜惜。毕竟当年她也只是个无辜幼女。”
其实他们只在二十年前匆匆见过一面,此时记忆早已模糊,更谈不上什么情分了。
“春国公不愧是后族家主,最知道如何驱弄前朝后宫之事,趁人之危包藏祸心,怪不得你父皇当年要执意铲除春家。”太后神情蓦然严肃起来,“但是皇帝可经不起再来一回。”
“母后,难道您不恨春家吗?”
君珩面露不解,太后带着他在先帝春皇后统御下的后宫战战兢兢十几年,他本以为这是他们母子唯一共同的仇人。
太后神色稍缓,“哀家同你一样,如今时过境迁,只剩几分同情罢了。”她眉眼中闪烁着既得胜利者的光芒,“先皇后是个可悲的女人,据言她刚入宫时也曾与先帝有过恩爱的时光。岂料你父皇后来偏偏对她的庶妹秋家夫人动了情,还为报她身死之仇几乎灭了春氏全族……”
“父皇为了心仪之人尚可如此,儿臣有何不可?”君珩放在桌几上的手掌攥成了拳。
“你父皇与春家纠缠了近十年才得立你为太子,皇帝可以等多久呢?”
君珩的手骤然松开,沉默着低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