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偏头,透过交错的枝杈,望见小花园处,穆珲竟朝穆野跪了下去!
“搞什么名堂?”她小山眉一蹙,想也不想便落了下去!
明怜瞠目,只觉天旋地转,惊呼未出,又被春娘捂嘴揽住。
春娘挠挠双髻,歉然道:“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将明怜送至树梢,自己闪至假山之后,垂耳静听。
穆珲跪地哭诉:“四弟定要救我……老三那贱种,失宠了还反咬我一口!如今我玩死女人的事传得人尽皆知……父亲那荫庇的官位,断不会给我了!”
穆野扶不起他,只好自己也跪在地上。他轻叹,温声道:“大哥……此事……荫庇事小,只怕整个穆家,都要受牵连……”
穆珲瘫软在地:“那如何是好……四弟救我!”
穆野默然片刻,压低声音:“为今之计,唯有……”
春娘竭力凑近,却终差一着,听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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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蓝沙流将尽,明荼坐于案边,冷白面容静无波澜,只凤眸紧盯着琉璃蛊。
穆文忽而出门张望,忽而蹲身看沙,坐立难安。
明荼被他扰得心烦,叱道:“你能不能别走了!”
穆文脚步一顿,这才察觉失态。他蹲回桌边,只露一双眼睛巴巴望沙。
最后一粒沙即将落定,穆文骇得闭目。却忽闻草木清香袭来,春娘咯咯娇笑,清亮嗓音响起:“你做什么怕成那样?”
明荼低沉嗓音隐现欢喜:“仙子!”
穆文睁眼,正见春娘纤指轻叩,最后一粒沙悬停未落。她竟准时归来!
他清眸大亮,腾地站起来,竟忘了身份,径直上前一步。方欲张口,却被明怜软语打断:“穆小郎君!”
四人围桌而坐,穆文挽袖下厨,炒了几个小菜,焖一锅米饭,为众人接风。
春娘奔波一夜,吃得格外香甜,连添两碗饭。忽想起什么,唤道:“穆文!”
明怜正小口吃饭,闻声悄悄抬眼。
穆文正将桂花糕盛盘,忙应:“小人在!”
春娘道:“我方才听见……”
将穆野穆珲对话复述一遍,问道:“你说,‘为今之计,唯有’什么?”
桂花糕热气氤氲,穆文修眉微蹙,玉白指尖轻摩,片刻,凛然道:“赵姨娘……”
春娘:“嗯?”
穆文道:“二公子生母,赵姨娘。”
破晓时分,府中传遍,赵姨娘被剥去外衣,送去了官府。罪名是,为子争宠陷害嫡子。心肠歹毒,罪不容诛。
同时,三公子因污蔑长兄,被家主遣送乡庄。
重重处置,不过掩人耳目。玩死女子之大罪,轻轻揭过。
但真正情由,家主岂会不知。
数日后,嫡长子穆珲被请出长房,迁入偏院。
至此,诸公子中,距正房位置最近的,竟成了野陂馆!
——四公子穆野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