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漠北眼睛一眯,大步走到墙角处,没有任何犹豫地取下刀,然后握着刀柄,轻轻往外一拔。
一张折叠好的画纸,飘落在地上。
画纸也还在!
一股巨大的喜悦扑面而来,陈漠北悬了一路的心,总算落回了胸膛里。
他长长松出一口气,这小畜生啊,还是知道好歹的。
陈漠北弯下腰,把叠着的画纸捡起来,走到书案前,缓缓坐下去。
病痛,是这世上最折磨人的东西。
不过短短几年,原本健硕挺拔的父亲,就瘦成了皮包骨头。
尤其是父亲去世的前一年,他整个人萎缩的厉害,紫青色的血管在薄皮下蜿蜒如蚯蚓。
父亲去世后,他每一回梦到父亲,都是他蜷缩成一团的样子。
有一天,他喝多了酒,一脸痛苦的对许尽欢说:
“真奇怪啊,明明我从小就跟在我父亲身边,他有那么多的雄赳赳,气昂昂的时候,我却只记住了他最后灯枯油尽的样子。尽欢,我老了,不知道会不会也是这副样子。”
因为这一句话,也因为一些阴差阳错,于是就有了这幅画。
画了足足有半年的时间,光废稿就有数百张,他一点一点形容,许尽欢一点一点修改。
他记得很清楚,当许尽欢把最后修完的画,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
从那以后,他的梦里,父亲再也不是那个垂垂等死的老人,而是身披盔甲,手按长剑的将军。
想到这里,陈漠北缓缓打开画卷,低下头。。。。。。
如遭雷击。
这画上哪里还有什么身披盔甲,手按长剑的将军,这画上的人,变成。。。。。。变成。。。。。。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这一定是我的幻觉。
陈漠北赶紧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心脏猛地坠入深渊,恐惧如潮水漫过全身。
画上的人。。。。。。
竟然是他!
他穿着一身墨色玄衣,笔直地站在朱红色的宫门口。
宫门紧闭,颗颗金色门钉,排列整齐,如星子般闪耀,彰显皇家的威严与庄重。
在这样的威严与庄重中,他咧嘴一笑。
那笑仿佛春日里的阳光,将天地都照得明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