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谨不喜元秉。
虽与此人只有过一面之缘,但不少是非却都是因他而起。
先是初见时害她落水,再提亲致使元清向皇帝请求赐婚,更有临行前设计羞辱元清。
桩桩件件都有元秉,崔谨甚至有些憎恶他,可若因此就取人性命,她做不到。
崔谨做不到,不代表崔授也如此。
这人一向睚眦必报,不讲什么温良恭俭。
圣人且言:“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何错之有?
崔谨知道她爹这毛病,打心底不认同他这般行事。
可要她因为元秉之死再去寻爹爹吵架,崔谨也是万般不肯的。
况且元秉究竟死于谁手都未可知呢。
崔谨心头迷茫混乱,元清在她身边出声:“岳父大人身体如何了?”
真关心早在崔府就进去探视了,又何必等到如今?
当时连句问候都无,跑到人家大摆灵堂的晋王府充什么孝顺女婿。
崔谨看破元清心事,故意摇头,“人是醒了,伤却不见痊愈。”
“。。。。。。”元清本想询问她几时回王府,这样一来怎么也问不出口了,话锋一转:“我陪你一同到岳父膝前尽孝。”
“殿下自有国事、家事要办,国家与番戎交兵、晋王世子新丧,都需要您,爹爹那里有我就好。”
崔谨说罢向他行礼,到晋王妃身边宽慰陪伴。
过了一个时辰,天近黄昏,才命人驱车回家。
崔授伤成那样仍旧不忘处理公务。
他倚在榻上,周围堆满公文,不时有人进来汇报,硬生生把家搞成了第二个官署。
就连宝贝进来都未察觉。
崔谨安静坐在一旁,也取了卷书来翻看,平静惬意,不知不觉夜色深了。
管事崔平率人送药和晚膳进来,崔授挥手命他们下去,接着突然又皱眉问道:“谨儿呢?还没回来么?”
啊???王妃不就在这儿吗?
崔平满脸疑惑看向崔谨,崔谨温柔笑笑,用眼神示意他退下。
崔谨端起药碗走至榻侧,崔授这才发觉宝贝早回来多时。
某人颇不满地嗔怪道:“既回家了,为何不理爹爹?”
“我看您在忙,没敢打扰。”崔谨舀起一匙汤药,乖巧喂药给爹爹。
用过晚饭,他让崔谨扶他下地,崔谨不肯,劝阻道:“伤口没完全长好,万一不小心开裂。。。。。。”
“只在房中走走,不碍事。”
崔谨只好拿来披风轻轻盖到他肩头,然后蹲身要帮他穿靴袜。
崔授不让宝贝为他做这些,一把拉起她,赤脚便站在了地上。
节寒时冷,崔谨怎能放心他赤脚下地,忙唤随身伺候他的小厮进来。
崔授扶着宝贝的手在房中来回散步,倒主动问起晋王府的丧事。
崔谨将她目睹的太子和晋王虚情假意演戏全告诉了爹爹,他听罢只是淡笑。
“太子和晋王兄友弟恭,同去迎接世子灵柩,爹爹是不是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