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贤妃跪坐在地,目光空洞,似被抽去了魂魄。永安帝怒极,行至她面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冷如霜雪的声音从唇齿间迸出:
“朕自问不曾薄待你,为何你却如此狠心!竟然连个孩子都不放过!”“还害死了母后!”
夏贤妃定定地看着他,敛起一抹如往常般柔婉的笑意后,又立刻消散,到了此刻,她一点儿都不想抵赖,直言道:
“陛下和太后素来重嫡子,有他在,我的檐儿还有什么指望?”
“贱人!”
永安帝在她的脸颊上扫过一个巴掌,所有的愤意都凝聚在这掌上,夏贤妃顿时跌倒在地,她抚着唇角的血丝,默了默,终是跪地附首:
“陛下,一切都是臣妾所为,臣妾一人做事一人当,但檐儿是无辜的,造反也是臣妾逼他的,他是陛下的亲儿子,请陛下饶他一命!”
“还有昭儿,她……”
永安帝冷戾的眸光扫过来打断了她:
“你做这些事时,又将他们置于何处?将整个夏氏一族置于何处?”
夏贤妃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瘫软在地。
第112章
碧霄宫外日光热烈,似将所有的阴霾一并驱散。
沈绎缓缓步走下青石台阶,暖阳映着那张肃敛的眉目,他回头看了一眼巍峨的殿宇,心中似因这光明而松弛,一切终于结束。
早有一个高隽的身影立在宫门处等他,沈绎并不意外,停下脚步,微微拱手颔首:
“指挥使。”
晏时锦看着遍地的狼藉,面上不露什么情绪,道:
“若是你早日做这件事,何至于此?”
羽林卫的银甲在日光下泛着血色,他们将一具具尸身拖走,宫人们大桶大桶地泼着水,清洗血迹斑斑的青砖。
沈绎负手,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面无表情地扫过那些残肢断臂,道:
“其中的缘故,你我都清楚,否则,你既已知情,也不会隐瞒不报。”
晏时锦淡淡瞥他一眼:
“你该知道,我可以护住她!”
沈绎直言:
“诛九族之罪,你拿什么护?”
“此次,她有救驾之功,是最好的机会。”
晏时锦蹙眉:
“那这些人的性命呢?还有陛下与皇后的安危,你可曾想过?”
“天不悯我,我为何要怜惜他人?”
沈绎目光微沉,冷笑一声看向他:
“我不是你,一出生就在权力的巅峰,被万人景仰,受万众瞩目,自然比不了世子爷您的胸怀天下,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复亲人之仇,也让我在意之人好好活着!”
晏时锦不欲再与他争辩,只幽幽道:
“她的事,不劳沈太医再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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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夏贤妃被赐腰斩,蔚王赵檐赐鸩酒,夏氏全族获罪,成年男子被赐斩刑,女子没为官奴。
此外,回宫后的永安帝对于皇长子和太后被毒害一事暴怒异常,下旨彻查此案,一时阖宫震惊,风声鹤唳,尚寝局和尚服局人心惶惶,还牵连到了负责采买的各省织造局。
纪云瑟回到国公府后方得知此事,也终于想清楚了祖母中毒的缘故。那时,太后时常夜里照顾身体有异,无法入睡的皇长子,祖母多半会入宫探望,也会一同到皇长子的寝殿中帮忙照看着,故而中毒。
虽然祖母所中之毒最轻,但她素来性子和软,很多时候身子有不适也是忍着,一直疏于治疗。而父亲总以为是她一时累着,并未放在心上,拖到后已是积重难返,无法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