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闻一整夜都没回来。
程小满醒来时还习惯性的往旁边靠,回应她的是一片冰冷,她都忘了池闻昨晚没回来了。盯着天花板出神,脑子里一团乱麻。翻身下床准备洗个脸清醒下,她不死心还是看了眼手机,没有消息。拨出去的那个号码依旧没有回应。嘟声在耳边延绵。
中午过去,下午的阳光都开始泛黄了,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刚醒,昨晚外头睡的,才看到你给我打过电话,我现在就回来了。】
程小满看着这行字,指尖冰凉。怒火已经燃到嗓子眼,却被她硬生生压了下去。
她盯着屏幕,努力把自己冷静下来。电话里闹不清,何必隔着信号线吵?等他回来,当面说清楚。
——
一个小时以后钥匙在门口转动的声音响起。
她今天专门没工作,窝在沙发上看综艺,腿搭在茶几上,手里还拿着一包薯片。综艺里笑声此起彼伏,可她的脸上没有半点笑意。
“咔哒”一声,门锁开了。
乒乒乓乓的响动接连传来,男人进门脱鞋,换鞋、甩外套,一系列动作没有刻意压低,程小满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连头都没转。
池闻把鞋踢进鞋柜,径直走到厨房,拉开冰箱。冷气扑面,他随手拿了个三明治。包装上写着便利店的Logo——那是她常买的,他自己以前从不碰。
撕开包装咬了一口,味道平淡,还带着点冰箱的陈味。他皱了皱眉,没什么食欲,把剩下的一块连带包装随手团了团,丢进垃圾桶。没料到那截香肠从塑料里滚落出来,在地上弹了几下,带着蛋黄酱在瓷砖上划出几道黏腻的痕迹。
池闻嚼着最后一口三明治,盯着她的后脑勺,突然觉得心里烦躁。综艺的笑声很吵,她的沉默更吵。
他终于先开了口:“你要分开就分开吧,没必要搞冷暴力。”
程小满愣了一下,心口像被什么猛地刺中。她转过头,慢慢看向他,眼神冷而锐利。
“分开?所以你觉得我是想分开?”
池闻呼吸一紧,喉结滑动了一下,下意识把手插进口袋里,又攥成拳,像是在逼自己镇定。声音却还是绷不住:“难不成是我?你这两天不是已经表态了,昨天呢,还有昨天。跟你旁白那个男的是谁?眼睛跟身体都恨不得贴你身上。”
他说到这里,语气已经有了点撕扯感,指尖攥着椅背的力气明显加大。
程小满呼吸骤然一沉,心里的弦终于崩断:“你是不是疯?我要是想做什么,会瞒着你吗?我去工作不是跟你说过?他只是甲方的人!你要来接我,你就明说啊,躲在后面看着算什么!”
“对!”池闻忽然拔高声音,眼神里闪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火,“我就是疯了!我受不了了你这几天对我这样,你一直不答应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留后手,是不是?想脚踏几条船?你当初怎么勾引我的,现在是不是同样的方法要去想勾引他!”
“啪!”程小满把薯片袋猛地砸在茶几上,薯片飞出来,零零碎碎散了一地。
她盯着他,眼神冷得像要把人冻住:“池闻,你一直这么想我的?”
她猛地站起身,声音一字一顿,几乎是嘶吼:“既然话被你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告诉你。对,他比你年轻,比你有冲劲,比你——行!”
空气倏然死寂。
池闻喉咙一哽,脸色瞬间惨白,眉心的青筋鼓起,眼神像是要杀人。他呼吸急促,胸口一起一伏,手背的青筋凸出得吓人。
程小满没有停,仿佛压抑许久的怒火彻底炸裂:“还有,余建明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查弄清楚了,拿着真相装模作样演戏,让我陪你在山上装傻。你倒早就稳拿底牌了!就我跟个傻子一样”
她声音沙哑,却逼人:“你们这些人的恶趣味,我受够了!”
“要分开就分开!哦不对——”她冷笑一声,“我俩从来没在一起过,不就是室友吗?”
那一刻,池闻像是被钉子钉在原地。
他整个人僵硬在客厅中央,手臂垂在身侧,指尖微微发抖。呼吸沉重,像胸腔里塞了一团火,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程小满的眼神像一把利刃,把他一寸寸剖开。
原来被她知道了。
他不是不想告诉她,不是为了取乐。自己只是怕她卷进那个漩涡里,从没想过要一直瞒着她。
甚至来不及吐出一句“不是这样的”,池闻嗓子就像被堵住了,发不出声。
客厅里的综艺节目还在嘻嘻哈哈,和眼前的剑拔弩张形成最荒诞的对比。
香肠还在地板上滚落的印记没干,白色的蛋黄酱一点点凝固。
池闻盯着那片狼藉,忽然觉得,这场关系,竟然以这样方式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