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再写一封信。信中简明:“黑面蝠王,便在丝家镇客栈,速来。”
将信笺包好,递交给店小二。李仙交付三两银子,郑重嘱托:“三日后送到罗家,事关重大。事成之后,还有十两银子。”
店小二惊喜交迭,马屁赞扬悉数用出。李仙淡淡一笑,他撒谎成性,又骗了旁人。话中“十两银子”乃是相诱。三日后他早已遁离。
料理完诸事,李仙藏在客房外。暗暗观察…且看罗非烟能否挣脱。
罗非烟悠然醒转,直感眼皮骤沉。头颅甚疼,她头发散了,迷迷糊糊间理不清情况。
“我杀了黑面蝠王…随后却晕厥了。到底发生何事?难道黑面蝠王还藏后手?还是那花…花满楼…”
回忆渐渐清晰,忽浑身一陡,冷意陡然传来。想得昏迷缘由,是被点大穴。罗非烟又感头疼欲裂,轻轻摇头,欲用手揉捏太阳穴。
罗非烟一愕:“我…却好似动不得了?”双手紧贴身后,手腕紧捆,她面色骤变,尽是惶恐。试动手脚,均被捆紧。又欲说话,意识难说出口。
她说道:“花满楼!你个混贼!”谩骂之言,却也变做含糊之词。
“我需冷静…我似被捆着。房间中又无人影,呵呵。那花满楼奸诈至极,他易容潜入人群,遮遮掩掩,我料想他没憋好屁,果真包藏祸心。我…我当时…也是耗气耗力,轻易信了这厮。但他万难料到,绳索是捆不住我的。”
罗非烟施展“绣身功”。这道武学甚是厉害,通过身体轻微震动,使得衣丝流淌。世间任何寻常的绳索,只需施展此功,立可尽数解除。
李仙便是担忧此节。
罗非烟眉头一皱,极感绣身功无用。数次试验,绳索始终紧咬。她惊呼:“莫非是特制的索具?”
绣城罗、张、周称王称霸。彼此间暗藏争斗,张、周…便有针对罗家得擒拿器具。张家的“铁环铐”便可使得罗家子弟无计可施。周家的“赤袋”,只需罩住罗家子弟,亦可当场擒拿。
罗非烟面色陡白。倘若这般如此,他背后必有更大图谋。莫非擒拿自己,是为要挟家族?亦是其他种种?
杂思倏起。但很快便又安定,她低头自顾,见得尽是寻常虎筋绳。厉害之处并非擒具特殊,而是擒缚之法独特。
原来…
罗氏的绣身功虽厉害奇特。但终究难比“蚕衣错玉功”,纵使李仙简化许多,但其“修行内练之法”,用作“擒捆抓拿之用”,却仍是绰绰有余。
罗非烟扭动腰肢,感觉手脚均折向后背。周身关节要处,均被死死制约。纵是再厉害武人,遭此约束,也难有作为。只得老老实实躺着,听后发落。
她大感憋屈。卧房间有面铜镜,她见镜中狼狈困顿,不由大感羞燥,无地自容。心中愤愤,骂得李仙无数遍。
武学无用,便又尝试简单之法。手指探摸索结。索结轻易能够到,但甚是复杂,百般尝试,终究无用。
不禁甚感颓然,彻底放弃。等了半个时辰,始终不见李仙身影。月光洒入窗户,照她脸上。
她有口难言,憋闷非常。想到白日尚想,与李仙莫非有一线婚约可能。转眼便落入歹人手中。
她憋满腔怒言,只待有说话机会,必大雨倾盆,狂风暴雨。偏偏房卧寂静至极,她又难动弹,其中孤寂可想而知。且甚难安定,不知李仙目的,不知是否还存同伙。自己如今已难动弹,便似砧板鱼肉,李仙是宰是烹是煮是食,全难半点忤逆。
越想便越恐惧。
直到迷迷糊糊中,撇得远处案桌中,压着一副书信。看清信中所记,这才安然落地。但想到日后有人搭救,必看到如此惨状。
自己这金钗美名,岂不尽散?勉强松一口气,便又重新提起。
李仙观察到半夜,见罗非烟困顿无助,心下稍宽。
“这小娘皮一开始嚣张得紧,叫她吃些教训,倒也不错。嗯…望她好生自省罢。”
李仙腹藏坏水,瞧得罗非烟憋闷恼怒,出糗狼狈模样,甚觉好笑。当即纵身远去,连夜赶行。走后第二日,黑面蝠王身死之事,无人知晓。静春山的王龙、纪慧仍自找寻,不禁甚感疑惑。
众人合力搜山,理该能摸寻半点线索。前些时日,夜间尚能听闻路遇黑面蝠王踪迹,昨日却全已消声灭迹。
王龙、纪慧越感紧迫,忧虑黑面蝠王已逃出重围,再难寻到,那精宝飞走,固然可惜。这黑面蝠王实力不弱,遭此贼记恨,更是要紧至极。
但细细琢想,又觉不该。他等手持舆图,布防严密,人手众多,且黑面蝠王惧怕烈日,制约极大,如何能屡屡逃遁?
如此这般…一边焦虑找寻,一边烦闷等待。罗非烟发丝凌乱,衣裳破损。解不开这身“蚕衣”,越觉虎筋绳厉害。
锁她筋骨,定她身形。苦苦熬等,若非身蕴内炁,搬气行血,早便血滞受伤。李仙已潇洒远去,悠然自在,她却尽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