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雪靠在他的怀里,呼吸有些气若游丝,趴在他的肩头时,浅淡地响在他的耳边,几乎要听不见。
半晌,怀中人似是抖了一下,低下头去闷哼一声。李妄迟心尖一颤,又缓缓将人抱得更紧。
这短短的路好似很长,待将人小心置于榻上之时,李妄迟也额上冒了冷汗。
他慌忙地在沈棠雪耳边说了句什么,转身地给他倒水。琉璃杯盏之中水波微晃,随后将沈棠雪半靠起身小心地一口一口喂着。
清凉的温水湿润苍白的唇瓣,沈棠雪别过脸去,眼尾染上一丝难受的薄红。
他连眼睫都显得湿润,半晌竟轻咳起来,声音沉闷。
李妄迟心里咯噔一声,伸出手背覆上他的额头,却只能摸见滚烫的温度。
他连忙起身,出门喊太医来。
却不曾想,待他出门的空隙,屋中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第26章第二十六章是……皇后的配置。……
“嘭!”
门扇猛地被人推开,一声短促尖锐的尖叫响起,有人歇斯底里地癫狂喊了一声,随即跌跌撞撞地爬了进来。
他连滚带爬地往榻上凑去,随即听见门外有侍卫慌忙地说:
“快!快把他拽出去!进了小贵人的殿中了!”
“该死……谁把他放出来的!那些抓人的废物干什么吃的!”
沈棠雪迷迷糊糊听见声响,眼睫一颤,似是眉间蹙了一下,茫然着湿润的眼神转过头去——
却与一个疯癫的人脸面面相觑。
那人与他有六分相似,穿着流放的衣裳,周身恶臭,眼下黑青,不知几日没合眼,神情癫狂,挤近他眼前。
沈棠雪顿时瞳孔紧缩,猛地被骇了一下,往后退去,却被那人抓住了手。
那人眼前迸发出孤注一掷的亮光,神神叨叨地不住说:
“沈太傅……沈太傅……是我错了!饶了我吧!我不要被流放……”
沈棠雪头皮发麻。那人尖利的指甲嵌入他的皮肉,掐出一条红痕来,他顿时抽回手,身形一颤。
下一秒,殿中涌进了几个侍卫,将那人拽下榻来!
“嘭!”
那人的身体狠狠地砸在地上,却好似不怕痛,那一双浑浊的眼睛还在盯着他,唇中碎碎地呢喃,
“我不该说你是丧家犬,不该仗势欺人,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错了沈太傅——”
沈棠雪被他震耳欲聋的声响震得脑袋嗡嗡的,还未缓过神来,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人,面色复杂。
他认出此人了,是要随着太尉家一并流放的“皇后”。
那人曾经到他跟前来示威,暗中放他冷箭,对他嚣张跋扈地嘲讽……
可看着这样一张与他有六分相似的脸在他面前痛哭流涕,他还是不由得刺痛般地转过头去,心里五味杂陈。
“阿雪!”
李妄迟得了消息匆匆赶来,脸上有焦急担忧之意,快步走近将他上下打量一遍,安抚般的将他的手环在掌心。
沈棠雪抬眼看他,捏了捏他的手,笑了笑,“我无事。”
“真的么……”李妄迟欲言又止,又觉着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将沈棠雪挡在身后,冷眼看向那个被侍卫拽着的人。
他见着此人,面色都变得阴沉,眼神带着掩藏不住的杀意,冷喝道:
“还不将人拖出去!还任他在小贵人这碍眼!”
侍卫闻言骤然动作愈加发狠,眼见着人离殿中愈来愈远,皇后却骤然暴起哭喊起来,
“陛下——陛下!我不想死啊陛下!饶了我吧——沈太傅!”
见李妄迟不为所动,他又哭喊着喊沈棠雪,可无人应答之时,他又显出一种羞恼的气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