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案子的关键处就在这两点,若是能破解,离真相就更近一步。
青衣歪头做思索状:“听你这么说确实离奇,为什么要找那茶师呢?你是怀疑人是茶师所杀吗?”
不知为何,一个“杀”字从她口中轻轻而出,没有丝毫分量,不觉违和,反而化解了其中杀戮和血腥气。
谢砚道:“嗯,当时屋中再无第二人,不管是不是他做的,此人都有重大嫌疑。”
“若是找不到呢?”
谢砚一愣,转过头,见她笑容轻绽,垂眸道:“我不懂查案,但也见不得大人苦恼,若茶师找不到,大人执着此人岂非要破不了案?”
“何不从其他方向着手,查查逝者的人际往来,若是查到仇家,兴许案子会有眉目呢?”青衣满眼认真,似乎真心想要助他查到真凶。
可谁都不知道她此刻所想,以方德安那拿不出手的龌龊癖好来说,恨他的人绝不在少数,要从仇家查起,更是错综复杂,不知要查到何年何月。
谢砚还未来得及深究青衣话中的意思,已先被那句“见不得大人苦恼”烫了心神,耳根越发红,喉咙堵住,连话都说不利索,拢拳一阵咳嗽。
青衣好奇的看着他:“大人?”
什么意思,倒是说句话呀,这番扰乱视听到底成功了没有?
“没事。”谢砚清了清嗓子,眼眶像是描了红线,眸中多了分水光,青衣见他这样子,开始忐忑是否那句话惹他多心,遂不再多说,抬手在他背上拍着,帮着顺气。
隔着衣裳,背上的力道不轻不重,轻柔拂过,心跳也跟着乱了节拍,谢砚抬眸望向那双眼,唇瓣嗫嚅正要说什么。忽然身后涌过一波人浪,将青衣撞的一个趔趄。
等稳住脚,青衣朝人潮蜂拥的地方看去。不知不觉,两人竟已来到了集市正中,不远处空地上架起高台,高台之后彩灯张结,像是有什么表演,周围已经吸引了不少人。
青衣不明所以,还未弄清楚状况,便又被一拨人推着那边而去,这回人更多,眼看要将两人冲散,情急之下,谢砚急忙牵住她的手,才把她带出来。
掌心柔夷滑如羊脂,握住就不想再放开,可理智当前,谢砚不敢造次,恋恋不舍正要松手,谁知下一刻,反被紧紧握住,青衣兴致勃勃指着高台不远处的一间茶楼:“快,咱们去占二楼窗口处,那儿位置好,不用跟他们挤,也能看得清热闹。”
说完,生怕被人占了位置,拉着谢砚就往茶楼跑。
街上人来人往,两人在其中穿梭,青衣还很小心的顾着手里的糖画,免得被哪个不长眼的碰碎了。
一进茶楼,青衣便跟小厮道:“我要你们二楼靠窗的位置。”
小厮干脆应了声,引着两人往楼上走去,位置占好,青衣也不着急了,自然而然就松开手。
掌心温暖未散,谢砚将手垂入袖中,拢拳尝试想将那温度留的更长久一点。两人在窗前落座,小厮先上了盘瓜子花生当零嘴,又提了壶茶。
青衣抓起一把瓜子,边嗑着,边探头朝外看,表演还没开始,人倒是越聚越多,不免疑惑:“聚了这么多人,不知一会儿有什么热闹瞧?”
“三月初三是太后寿诞,太后下令年年寿宴过于兴师动众,便改设春日宴,与民同乐,贺春神降临,时间一久民间百姓自建集会,延迟到三月初七,也就是寒食节后。”谢砚轻声为她解惑,心下却是疑惑,这春日宴至今足有十余年,她竟不知。
不过转念一想,从前她病体缠困久居深闺,不知道也没什么奇怪,便未再多思。
青衣了解来历后,却是心下蛐蛐:太后可真够脸大的,寿诞迎春神,不就等于自比为春神。
三月三开始,算算时间,遗憾道:“今天已经三月初六,这热闹我看晚了呀!”
“不晚,今日刚好。”谢砚话音落,一记烟花骤然而起,腾升至空中,随着“砰”的一声,绽开漫天华彩,五彩炫目,窸窣碎响过后,转瞬即落。
紧接着又是一朵朵,凌空绽于深蓝天际,青衣抬头望去,不多时便被这绚丽华彩迷了眼,光照亮她面容,也映出了她眸中惊艳之色。
谢砚的视线在烟花掠过,转头落到她身上,竟再也移不开,眸底清潭被惊扰,多了涟漪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