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潠的声音变得更加温柔:「冯景,就是那句话。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孩子,在那种情况下,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死亡有多可怕,而是爱有多伟大。」
年少的凤凰看了看顾父,随后对楚潠伸出手:「妈妈说得对,这里不安全。跟我们走吧。」她的声音平稳而冷静。
楚潠的眼神变得迷濛,彷彿还能感受到那隻纤细手掌的温度:「我盯着她的手看了很久。那是我第一次有人愿意主动碰触我,不是因为恐惧,不是因为利用,而是因为善意。」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她的手很小,很温暖。我记得我握住她的手时,她没有退缩。冯景,你能想像吗?一个被血腥包围的少年,突然被一个天使拯救的感觉。」
楚潠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从那个晚上开始,我就知道我要保护她一辈子。不是因为报恩,而是因为这个世界上不能没有她这样的光明。」
他的拳头紧握,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所以当我听到她把自己比作苍兰时,我的心都要碎了。她怎么能这样看自己?」
冯景缓声打破沉默:「她,或许从来不用你的保护。」他掐熄了菸蒂:「十八岁的凤凰,她的父母…在杀手界也略有名气。这样的出身,你居然觉得她…纯洁?」
楚潠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他猛地站起身,菸蒂在烟灰缸里被狠狠按熄。
「你不懂。」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出身不能决定一个人的本质。她的父母是杀手,但他们救了我。她成了凤凰,但她从来没有杀过无辜的人。」
楚潠走向窗边,背对着冯景:「冯景,你见过她哭吗?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哭泣。你见过她笑吗?那种纯真的,不带任何算计的笑容。」
他的拳头抵在窗框上:「七年了,我看着她在这个骯脏的世界里挣扎,但她的心从来没有变黑。这就是我要保护的纯洁。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她的灵魂。」
他转身看着冯景,眼神坚定而执着:「所以当她把自己比作苍兰时,我才会这么痛苦。因为在我心里,她们根本不是同一种人。」
「那她的父母…?」冯景小心的问着。
「死在一个委託,一个…意外。」楚潠眉头紧锁。
楚潠的表情变得阴沉,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着。那段回忆对他来说同样痛苦,因为那代表着他失去了顾昀父母这样的恩人。
「他们接了一个看似简单的委託,清理一个小帮派的叛徒。但那是个陷阱。」他的声音变得沙哑:「昀昀那时候刚满二十岁,她亲眼看着父母在爆炸中死去。我记得她站在废墟前,眼泪都流乾了,但她没有尖叫,没有崩溃。」
楚潠重新点燃一根菸,深深吸了一口:「她只是转身对我说:『现在我们都是孤儿了。』然后她决定继承凤凰这个代号,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延续父母的意志。」
他的眼神变得温柔而心疼:「冯景,你知道吗?她本来可以选择普通的生活,但她留在了这个世界,留在了我身边。这难道不是另一种纯洁吗?」
「凤凰…是她母亲的代号?他的父亲该不会是…?」冯景对这段过去感到吃惊。
楚潠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神变得复杂而深沉。烟雾在他面前缓缓上升,模糊了他的表情:「是的,凤凰是她母亲的代号。她父亲是影狼,杀手界排名前五的存在。」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彷彿这个秘密压在心里太久:「影狼和凤凰的组合,在当时是传说级的搭档。但他们退隐后,就过着普通夫妻的生活,直到救了我。」
楚潠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所以当昀昀继承凤凰这个代号时,整个杀手界都震惊了。影狼和凤凰的女儿回归,而且技巧完全不输给她的父母。」
他转向冯景,眼中闪过一丝骄傲:「但你知道吗?即使有这样的血统,她从来没有滥杀过一个人。这就是我说的纯洁。」
冯景沉默不语。
这样的信息量对他而言太大了。
以他的年纪,对影狼跟凤凰年轻时的传説略有耳闻。
而现在…顾昀丝毫不输当年她的父母。
「她如此冷静的跟你说,你们都是孤儿了。但你还是选择立刻北上,帮他父母操办后事,陪了她整整一个月。」冯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跟了多年的帮主,此时却又像另一个只为了爱情活着的男人。
楚潠沉默良久,手中的菸燃到一半却忘了吸。那一个月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每一个细节都深深烙印在他心中:「那一个月,我看着她处理所有的事情。从葬礼安排到遗物整理,她都冷静得像个局外人。但我知道她在忍耐。」
他的声音变得温柔而心疼:「晚上的时候,她会坐在阳台上发呆,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我不敢打扰她,只能在客厅里陪着。有时候听到她的房间传来很轻很轻的哭声,但当我敲门时,她总是说没事。」
楚潠将菸蒂重重按熄。
「冯景,那一个月我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心疼。看着她强撑着处理一切,我恨不得替她承受所有的痛苦。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再也不能失去她了。」
冯景望着楚潠沉默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不安。
凤凰将自己比作苍兰,这样的误会若不解开,将成为压垮两人的最后稻草。
而楼下,晨浠安静地站在走廊阴影中,眼神冰冷如刀。
这座罗剎总部的夜晚,并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