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小妹乖乖巧巧地贴了过去,被王春花一把揽在怀里:“乖妹,好娃娃,你们都是我的娃娃,我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不能让你们有事。”
岑桉眼眶发酸。
荀昼生摊开手臂,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我能,抱抱你吗?”
岑桉没答应,也没拒绝,往前凑了一步,荀昼生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环抱住了她。疲惫的鸟儿寻到了温暖的巢穴,短暂地停留下来避风躲雨,攒够了力气,便要拍拍翅膀再次飞往征途。
“抱什么抱什么,我也要抱——”程杉吸铁石一般严严实实地贴了上来,一手揽了一个,咧着嘴角像是吃了块醋味的软糖,虽然酸,但好歹是糖。
荀昼生最先松开了手,警惕地望向山洞口:“有人来了。”
岑桉严阵以待,摆好架势迎接泥沼神,没想到来的却是荀伯成。他还没站定,在看到经幡的那一秒扭头就是跑,被岑桉一竿抵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你们怎么下来的!祂怎么能放你们下来!老二媳妇,你傻站那儿干什么,来帮我啊!”荀伯成又怒又怕地吼道。
王春花早就对他恨得牙根痒,没趁机踹上两脚已经很给面子了,她紧搂着两个孩子站在最后,连边都不靠近。
“是个小虾米,”程杉狐假虎威,背靠老姐啥都不怕,“咋处理啊姐?”
“虾米也是肉,不能浪费。”岑桉歪头盯着荀伯成的侧脸,“我问你,那摊泥想干什么?”
“我就是个小角色,我哪儿知道啊——啊啊啊别戳!拿远点!我说,我都说,祂想要程杉从缆车上掉进祂的契阵,然后把身体让给祂,祂就能从这里出去找更多信徒、得到更多力量,我、我能说的都说了,你放过我吧。”
“祂是怎么盯上程杉的?”岑桉问。
“那不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吗——吗啊啊,错了错了,我嘴贱,我该死,但这事儿本来就轮不到你弟头上,原本,原本祂看上的是荀昼生,对,就是你身边那个,你有仇有怨找他报去啊,逮着我干啥啊!”
岑桉毫不手软,拿竹竿抵上了他的后颈:“祂又为什么看上荀昼生?”
“谁让他能出去啊,全村就他一个人能自由出入,谁知道他动了什么手脚啊!”荀伯成紧贴着地面,脖子僵得发直,“我真就知道这么多,你、你放我走吧,我保证不给你们惹麻烦。”
岑桉问得差不多了,看向荀昼生:“你还有问题吗?”
他神色有异,轻点了下头。
荀昼生问:“十年前那场雪崩,跟你有关系吗?”
“十年前?老二死那年?关我屁事啊——啊啊,不是,你威胁我也没用啊,我哪知道为啥雪崩啊?”
“给你点提示,”岑桉道,“你当年许了什么愿?”
“许愿?”荀伯成一愣,“你咋知道的?”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回答。”岑桉抬了抬下巴。
“我,我就说,我想当村长,那跟雪崩也没关系啊……”他讪讪。
都对上了。
岑桉先前的揣测成了真。
荀伯成许愿想要村长之位,所以泥沼神替他除掉了最大的竞争对手荀仲安,连带着那么多条无辜的生命一同埋葬在了雪下。
岑桉抬头去看荀昼生,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她在他的脸上看到了落寞和恍惚。兴许是感知到了她的目光,荀昼生浅浅地扬了下嘴角,带着显而易见的安抚意味,语气却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爸妈留在了那场雪崩里,没能走出来。”
她心头一颤。
“都过去了,姑姑带我去了新城市,后来都慢慢好起来了。”
明明是他在难过,却也是他在安慰,岑桉一手用竹竿扼住荀伯成,另一只手带动着臂膀伸展开来:“要抱抱吗?”
荀昼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恍如清风拂水面,波澜乍起。他投入她的怀抱,轻轻把头依偎在她的肩膀上:“谢谢你。”
岑桉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嗓音的干涩:“咳,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