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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陵渡（第4页）

“奴婢参见王爷。王爷您这是……”他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询问的神色。

千问雪脚步未停，只淡淡瞥了他一眼，道：

“嗯。出去办了点事。这位是月娘，本王新收的贴身侍婢。”

她介绍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月娘听到声音，身体几不可察地又是一颤，将头垂得更低，福了一福：

“见过……公公。”左元敬连忙还礼：

“姑娘客气了。”他抬眼看千问雪，见她神色如常，并无任何异样，仿佛带回一个侍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心中虽疑窦丛生，却也不敢多问，只得让开道路，赔笑道：

“王爷辛苦了一夜，快些回房歇息吧。奴婢正要出去为您采买些新鲜茶点。”

“有劳。”千问雪淡淡应了一句，不再看他，领着月娘径直向后院上房走去。左元敬站在原地，躬身目送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脸上的谄媚笑容渐渐消失，眉头紧紧蹙起。

锐王……舞姬……泊夜墟……昨夜冯六的失踪……把一切穿起来看，实在太巧，太离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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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城，闹市深处。

一间看似普通的宅院，隐于连绵的粉墙黛瓦之中，与左近民居并无二致，唯有门楣之上悬着一块半新不旧的匾额。

左元辰与祁珩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步入其中。院门在他们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

穿过静寂无人的前庭，绕过后院嶙峋的假山竹丛，左元辰在一间看似书房的壁橱某处轻轻一按，机括轻响，一面书架缓缓移开，露出其后向下延伸的幽深石阶。

一股混合着泥土腥气和淡淡霉味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祁珩习以为常，率先拾级而下。

左元辰紧随其后，书架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最后一丝天光被彻底隔绝。

阶梯尽头，是一条宽阔的石砌甬道，两侧墙壁上每隔数步便镶嵌着一盏长明油灯，灯焰跳跃，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投在冰冷石壁上，如同幢幢鬼影。

空气潮湿而压抑。一路无言，唯有两人的脚步声在幽闭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行至甬道尽头，一扇厚重的铁门挡在面前。左元辰自怀中取出一枚造型奇特的铜钥，插入锁孔，轻轻转动。机括咬合之声沉闷响起，铁门向内开启。

门内是一间宽敞的石室，四壁皆是坚硬岩石，陈设简单，仅有一桌一椅，以及几排靠墙而立的书架，上面堆放的却不是书籍，而是各式卷宗匣盒。这里便是左元辰众多秘密据点之一的中心密室。

密室一侧，另有一扇更为低矮坚固的铁门，门上开着一个小窗。

那里面，是一间牢房。左元辰走到那扇铁门前，并未立刻向内看去，而是从袖中取出一顶轻薄的黑纱帷帽，戴在头上，垂下的黑纱将他面容彻底遮掩。祁珩则懒洋洋地靠在外间的石桌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左元辰这才示意守在门旁的暗卫打开窥窗。

牢房内光线昏暗，只角落一盏油灯如豆。

一个穿着太监服饰的人正蜷缩在干草堆上，闻声猛地抬起头来，脸上写满了惊恐与疲惫，正是真正的陈和敬。

他被关在此处已有数日，不知身在何方，不知被何人所擒，每日只有人送来些许食物清水，巨大的恐惧早已将他折磨得近乎崩溃。

他看到门外那个头戴帷帽、神秘莫测的身影，连滚爬爬地扑到门边，声音嘶哑颤抖：

“大人！大人饶命啊！奴婢……奴婢只是个当差跑腿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求大人放奴婢一条生路吧！”

左元辰隔着黑纱，冷漠地注视着这个吓得魂不附体的太监，并未言语。一旁的祁珩却嗤笑一声，自怀中慢悠悠地掏出一封信函。那信函样式普通，但封口处的火漆印纹却颇为特殊，是宫内专用。

“跑腿的？”

祁珩晃了晃那封信，语调慵懒却带着刺骨的凉意，“跑腿能跑到南阳楚王府去？还能给宫里送密信？”陈和敬看到那封信，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那正是他按照宫中指令，暗中跟踪锐王至楚王府后，写下的密报。他明明藏得那般隐蔽……

“看来是认得了。”祁珩将信递给左元辰。左元辰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拈过那封信，隔着帷帽的黑纱，目光落在信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