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了,给个痛快吧呜呜……】
终于,纸页翻到了最后一行。
众人都等着他开口。
萧彻只是淡淡道,“尚可。”声调平平,语气寻常,听不出任何情感。
【尚可?又是尚可?这萧彻是没有词可以用了吗?敷衍就直说还尚可尚可得,看得明白吗?】
【等等……“尚可”?居然不是“重写”?他…他他居然没挑刺?算了不被骂就是赢,我就大发慈悲当萧彻夸我了!】
可这两个字一出,众人皆变了脸色。
“尚可”,那时不必下极少开口评价时,能给出的极高分了。能得一句“尚可”,已是连内阁都不多见的褒赏。
萧彻未再看其他的,只是将那卷文稿搁回案上,却没放回原堆,而是单独压在了最上层。
【诶诶诶,干啥单独放啊,给我放回去啊,萧彻这是又是什么意思?觉得我的文稿不配和翰林那些状元榜眼探花的放在一起?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
他转身,径直离去。整座翰林院,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才慢慢恢复声音。
几息后,李校书轻轻一笑,语气不重,却含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歆羡与尖利,“‘尚可’二字,陛下素来节用。沈编修能得此评,倒也不枉辛劳。”
张主簿亦接口道,“是啊,一来便得亲审,这份殊荣,可不是谁都有。”
【啧啧啧,我这也没进醋坊啊,怎么一股酸味?隔着八丈远就闻到了。】
旁人低声笑了一句,气氛一时间隐隐浮动,仿佛下一句就能挤出“但也不过如此”来。
沈见微放下笔,缓缓起身,拱手一礼,声音平静清清,“承蒙陛下不弃,一句‘尚可’下官自当谨记。”
她顿了顿,眸光一扫那几个正笑得别有深意的同僚,语气依旧温和,却字字清晰,“文书所录,非求嘉赏,只为无误。若尚可,便足以;若不足,下官愿学。”
“至于旁人评断——”她略顿了一瞬,唇角微扬,“下官不敢领教。”
【叫叫叫,长了张嘴就知道整天阴阳怪气,信不信姑奶奶我把你们的嘴都撕了,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编排我?好想在他们下班的时候给他们套麻袋揍一顿!】
话落,全场一静。李校书笑意一滞,面上笑着,喉头却似堵了一根鱼刺,半句话憋在喉间,不上不下。
忽然,一道温凉声线不急不缓地传来,“规制得当,格式无误,本就‘尚可’。”
众人一惊。不知何时,曹直已从草诏房中走出,一手捧卷,神色自若,看向众人时不过淡淡扫过,像只是说了一句与己无关的事实。
“陛下所言,向不喜浮词。得此二字,实属不易。”
【曹直?曹直?曹直?曹直你是不是被鬼魂附体了,这是你应该说话的场合吗?难不成是被我的昨天的认真勤勉感动了?】
【不管你是谁?都先别从曹直身上下来!】
他说完便转身而去,长身玉立,步伐从容,没有半分停留。
沈见微望着他背影,终是没说话,只低头坐回原位,重新提笔,蘸墨入字。
【今天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在为我说话?萧彻那厮也就算了,毕竟咱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曹直,我记得我刚来的时候,他不是话最少吗?今天居然会帮我说话?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不行不行,最近肯定是温书太晚了,都给我搞出幻觉了。今天回去就睡,温柔的萧彻和曹直还有周扒皮都太吓人了……】
【这翰林院的风水,怕不是真有点邪门……要不我去庙里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