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手上动作未停,声音却更低了几分:“可若林表姑娘在狱中乱说话起来…”
“那也不过是为求自保,胡乱攀咬罢了。”大夫人终于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谁会信一个将死之人的疯话?”
嬷嬷立刻会意,恭敬应道:“老奴明白。”
她退至一旁,动作利落地倒了杯热茶,双手奉上。
大夫人接过茶盏,一饮而尽,将杯子重重掷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一开始,我还觉得她是个有野心的,能派上用场。”大夫人语气森冷,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结果呢?斗不过楚玥那个小贱人就算了,竟还敢对我的瑶儿起暗害之心!”
她眸中寒光乍现,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真把我当了傻子,以为她那点把戏我看不出来?”
嬷嬷垂首站在一旁,不敢接话。
大夫人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漆黑的夜色,冷冷道:“反正我也不止这一个侄女,想往上爬的也不止她一人。她没用,我就再找个有用的。”
嬷嬷低声问道:“那林表姑娘那边?”
大夫人头也不回,只淡淡道:“让她自生自灭吧。”
晨光洒进青葙院。
楚玥端坐镜前,小枝正站在身后细细为她绾发。
铜镜中映出她沉静如水的面容,眉目间不见半分波澜。
玉珠快步进来,低声道:“姑娘,林家来人了,是林若蘅的父母,此刻正在前厅候着,说是想见您。”
“啪”的一声,小枝手中的玉梳磕在了妆台上。
她气得双颊泛红:“他们还有脸来见姑娘?林若蘅害人时,他们怎么不管?如今事情败露,倒知道来求情了!”
楚玥从妆奁中拣了支素银簪子,在发间比了比,淡淡道:“陛下病重,祖父留值宫中,归期未定。这事,终究得我们自己了结。”
小枝急道:“可林家来势汹汹,姑娘若去见了,岂不是要受他们欺负?”
“这是在楚家。”楚玥唇角微扬,眼底却无半分笑意,“他们不敢做什么。想来,不过是替林若蘅求条生路罢了。”
她转头看向玉珠:“大夫人呢?”
玉珠冷笑:“大夫人称病,闭门谢客。”
“呵。”楚玥轻轻将银簪插入发髻,“林家好歹是她的娘家,这般不给脸面,看来是要让林若蘅自生自灭了。”
楚玥站起身,理了理衣袖:“走吧,去会会这两位爱女心切的长辈。”
晨风吹动廊下的铜铃,清脆的声响中,楚玥缓步向前厅走去。
玉珠跟在她身后,低声道:“姑娘,这林家老太爷曾出任户部侍郎,林家也因此显赫过一段时间,可十七年前,林家在皇储之争中支持的五皇子发动宫变,被当今陛下于大殿前射杀。此后,林老太爷先是被贬太仆寺少卿,后被政敌弹劾其家族私吞马料款,降为县丞,自此林家没落。”
“听说他夫妻二人先去求见了忠勤伯府的三老爷,那是林家老太爷当年在户部时结下的交情。只怕他们这是要仗着那点旧日人脉来压姑娘。”
“压我?”楚玥轻笑,眼底却无半分温度,“人性凉薄,何况林家已然没落。那些所谓的人脉,不过是看在往日情分上给几分薄面罢了。林若蘅犯的可是杀人重罪,越是显赫的门第,越要脸面。此等腥膻,怕是躲都来不及…”
前厅方向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王氏尖利的哭嚎:“我苦命的女儿啊!楚家这是要逼死我们林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