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茜下了马车,提着裙子急匆匆地往王府里冲。
六月初六那日她在怀远堂见了林小宛,次日就去了玉隐寺,将那妖女如何盛气凌人如何魅惑主上如何无法无天细细告知了郡主姑姑。
果然如她所料,纵然昌宁郡主这样深沉淡定的性子,听了李瑾背着她放了一个妖媚女子在怀远堂也立刻变了脸色,当时便吩咐收拾行装明日回城。
萧茜暗喜,看这情景,若不是太过仓促,郡主姑姑怕是当日就要杀将回府。
郡主姑姑是何许人也?就连当今太后,在她手里也讨不到半点儿便宜。
林小宛啊林小宛,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萧茜计谋得逞心满意骄,竟还耐着性子帮昌宁郡主抄了半日经文,当晚便宿于玉隐寺居士寮房,次日随着郡主队伍回城返家。
她来来回回折腾了两天,累得够呛,便于家中沐浴更衣,美美地睡了一觉。
萧茜想着郡主姑姑要料理林小宛,自己再受疼爱终究是个外人,总不好在场,便在家中等了两日。
殊不知,不仅没有等来林小宛被逐出府的消息,倒等来了几个常玩的手帕交。
她们一个比一个能说会道,说那素来深入简出矜贵清冷的燕王殿下逛遍了各大商行,为他“宠妾”买了一车的东西!
如何挑的胭脂,如何选的珠宝,如何寻的衣料,如何定的点心,先去了哪里,又去了哪里,说了什么,买了什么,说得绘声绘色,有鼻子有眼!
哪个宠妾?!他哪有什么宠妾?莫不是那个狐媚子林小宛!
萧茜气得直咬牙,但还是抬了下巴,傲然道:“你们亲眼看见了?还不都是道听途说?瑾哥哥有没有宠妾,我会不知道?你们别跟着捕风捉影……”
那些小姐妹才不听她的,一个说“她就是灯下黑”,一个说“她就是煮熟的鸭子——嘴硬”,一个说“若是一个两个说,还可能是混说,现在全京里都说,还能有假?”
萧茜的嘴素来厉害,可她再厉害也只有一张嘴,怎么能说过她们那么多人……她们笑着闹着半天,直到见她眼圈红红马上就要哭了,实在是看够了热闹,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人呼啦啦一走,萧茜再忍不住,趴在床上大哭了一场。
可叹她虽贵为官家小姐,却不比明珠,有善解人意心细情真的竹马冷风哄劝着。
她一哭她身边的阿铃阿镜就傻了眼,笨嘴拙舌地乱劝,越劝萧茜便哭得越厉害。
直到最后阿铃好歹说了一句:“小姐,你这么哭也不是办法,燕王殿下到底有没有宠妾,明日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萧茜呜咽半天,终于抽噎着忍住泪水。是了,是这个理,再哭眼睛肿得太厉害,明日就出不了门了。
她抹了抹满是泪痕的脸,撇了嘴,越琢磨心越灰。
那天李瑾看林小宛的眼神她是见了的,她从小便常常进出燕王府,他虽不曾那般看过自己,却也从未那般看过谁。
北地李家,重情信诺。
没有人比萧家人更了解这一点,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李瑾有多么好。
他从小便让着她,不是甜言蜜语地哄让着她,而是真心豁达地让着她。
他虽极少应下她什么,但是只要他应下,就必然会做到。
他性子淡漠桀骜,却从不与她乱发脾气。
她从见到他的那刻起,便觉得他和京城的所有人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