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句?”
“这几扇门我就不给他赔了。”
这不是慢条斯理的顺毛,这是慢条斯理的浇油。
“这叫客客气气?”丛华头发都要立起来:“这叫破门而入强取豪夺!”
“强取豪夺是什么意思?”寒池不解。
丛华尴尬的咳了两声,接着拍桌子:“我问你话呢!”
寒池面不改色,抖抖扇子三言两语就把丛华打发了:“白民王当时的脸色比师兄好看多了,可见没什么事,不值得师兄挂心。”
丛华冷笑:“没什么事?因为一个狐精,你都同白民国继任国王断交了这叫没什么事?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九重天一向与众宽厚,这事闹这么大,还不是为了给那柳烟波立威?不许人欺负她?”
寒池微笑:“看不顺眼就不来往,与旁的人又有什么相干。反倒是我们师兄弟好久不见,您千里迢迢的赶来,不曾让我来得及问候起居,只为了说这些话,让愚弟有些失意。”
“你!”这话说的丛华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他千里迢迢赶来不就是为了操心他吗!
丛华佯怒,将手中的茶杯摔了出去,茶水四溅,寒池微微侧头避开。
半晌未听见碎瓷之声,只见溅起的水珠与茶杯漂浮在半空之中,点点水滴顺着轻风汇聚成一只十色蝶,经窗外的日光照射,折出七彩琉璃光,鼓动蝶翅飘飘乎打着旋落在茶杯里。
不过转眼之间,茶杯原封不动出现在丛华手边,热气袅袅。
又是一杯好茶。
寒池轻笑一声,抬手示意:“现在温度正好,师兄请喝茶。”
这抛接物件的把戏他们师兄弟间已玩了几千年,推杯拨盏的极是默契,丛华见他温和含笑的模样,只得举起杯子叹了口气:“你呀!永远这般云淡风轻,叫人也分不清虚实。”
即便认真答话,听着也是漫不经心,让他吃尽了苦头,相处了万余年才弄清楚原来他的十句话里恐怕有七句半都是敷衍,他就是最受不了寒池这点!
他撇了撇嘴,挥手叫寒池离远些:“去去,笑得怪渗人的,还是你小时候正常些。”
寒池微笑的幅度更大了,这次笑的是发自真心:“这样方便些。”
一番来回下来,丛华也忘了气他,只得殷殷劝导道:“我何尝想指责你。师尊隐世已久,师兄弟四散各界,如今在这九重天还找得到的唯你我二人,我若不看护好你,怎有颜面见师门众人?师父是让你修身养性,可也没叫你双修啊!”
寒池一口茶险些全喷他脸上。
见他竟如此失态,丛华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他斟酌字句,缓缓道:“所以,这就是你不收她为徒的原因?”
寒池细细捋了捋,才顺出他师兄的逻辑:“师兄的意思是,我是因为对她有私心,才故意不与她做师徒名分的?”
“正是。”
“我确实对她有私心,私心是我自知难担大任,并不想为了谁操心。”
可惜他只看到丛华一脸你看我信吗的不屑。
丛华将杯子放回桌上,郑重的对寒池问道:“你可知,她为何会遭遇此等事情。”
寒池本不想答,可见他师兄不好相与的脸色,无奈道:“是我没将她看顾好。”
丛华眯眼睨他,他这小师弟,如今也变得如此滑头了。他语重心长的点破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无名无份的将她提在身边所致。”
“我们这些上古留下的老人,做些什么也都有人肯卖面子,所以你点化谁也随意。可之于九重天的其他人并不是这样,有多少人羡慕她的机缘,就有多少人嫉妒她的机缘。
凭什么她为妖我为仙,既无功德也无修为加身,她能得上神青睐飞升而我不能?你我皆知机缘巧得,并非有念有得,可是即便得道飞升,也未必勘得破其中真意,知易行难啊。”
“师兄……”
“即便你能护她一次,仙途漫漫,难道每次你都能护住她?”
寒池心中倏然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