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莲将自己房中的烛火剪了剪,原本昏黄的烛光顿时更亮了。
此时书房的门被推开,来人伴着室外湿漉漉的水汽,走了进来。
“爷,按照您的吩咐,消息已经送了过去。”
祁莲抬起头,跳跃的烛光照亮他如刀削一般英挺的侧脸,将他眼底泛起的一层雾气照了个通透。
“她可还好?”
“回二爷,姑娘在那大狱中困着,未受到任何刑罚,地下的狱卒们虽都是通判大人的人,但心中也有掂量,想必不敢轻易责难姑娘的。
“只是,属下散出去的探子说,那通判大人前几日悄悄写了封信,瞒过咱们直接送到了御史台,如此才有今日这一番大阵仗。”
月色清冷,烛火都燃不尽室内的寒意。
祁莲轻轻一笑:“哦?他们竟如此迫不及待了?”
渎职越诉,在当今朝上亦是重罪,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来人应道。“爷,自您退婚之后,那钱家跟侯府相继不受控制,他们自己先乱了阵脚。
“如今皇上没有得力战将,以您的战绩,皇上早晚会将那虎兵符交由您的手上。到那个时候,他们再想做任何反抗,就来不及了。”
祁莲没有说话,只是淡然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属下。
自他从战场上回来后便知,这暗潮汹涌的朝堂要比那刀光剑影的战场更为凶残,他必是躲也躲不掉。
这些年大启江山频频受到外侵,先帝御驾亲征却薨逝战场,内忧外患之下,朝堂几波势力暗流涌动。
年轻的崇宁皇帝登基不久,亲皇势力根基还不稳,如今多是前朝遗老身兼要职,将朝政死死把持在老臣手中。
放眼整个大启,朝中局势总有种风雨欲来的紧迫之感。
如今新帝提倡赋税就是反击之举,而在推动改革之中,各方势力更如饿狼一般渐渐将隐藏的獠牙显露出来。
新帝推行改革受阻,频频受到各种各样的推脱和阻碍。
他正踌躇下一步计划之时,一向亲皇的祁莲大将军从战场上凯旋归来,不但赢得了百姓的信任,同时也成了新帝最有利的左膀右臂。
如此,顺应新帝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历法改革便顺理成章的进行着。
祁莲凭借一己之力改变了朝堂上的格局。
然而,这威望是把双刃剑。
他越是高楼筑起,便越多人在暗中,盼着他跌得粉身碎骨。
上次刺杀失败后,那些鬼祟悄无声息隐去了。他们自知近不了他的身,便拿他身边之人下手。
一阵清风拂过,祁莲的眉眼染上月色的寒意。
他站起身拿起一封书信,走到那轩窗前注视好一会儿道。“只是可惜了她,因为我要受些委屈。”
那人连忙上前,恭敬道。“二爷放心,属下定会保全姑娘的安危。”
祁莲看向他,将手中的信笺交于他。“送去京都,准备近日动身,我要去一趟御刑台。”
那人接过信笺,颔首作揖,下一刻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这一晚,夜风沉沉,庭院无声。
当清晨阳光从小小的窗口洒下之时,李疏婵正静坐在牢房之内。
一大早每个人都被狱卒们叫了出来,据说今日通判大人会亲自问审,那刑房书吏早早将犯人挨个提了出去,耳提面命训斥着命人填了提票,又匆匆忙忙赶去让典吏著名。
牢房外不断有人来回踱步,时不时响起一阵咒骂和哭喊。
单是核对案由和朱笔卷宗,都花了几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