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苏沐玥,靠在冰冷的廊柱上,任由眼泪无声地滑落。
阳光透过枫叶的缝隙落在她身上,却暖不了心底的寒凉。
她终于明白,有些心意,从一开始就注定只能藏在心底,就像王林的世界里,李慕婉永远是唯一的主角,而她,不过是那段故事里,一个温柔的过客。
苏沐玥从偏殿逃出后,强撑着回到丹房,刚坐下便眼前一黑,直直栽倒在药鼎旁。
等她再次被唤醒时,已躺在自己的卧房里,父亲苏流正坐在床边,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眼中满是心疼与焦灼。
“玥儿,你这是何苦……”苏流为她把脉,指尖触及女儿微弱的脉象,忍不住红了眼眶,“十年精血损耗本就伤了根基,如今又心神俱裂,连神魂都动荡不安,再这么下去,你的修为怕是要彻底废了!”
苏沐玥闭着眼,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可心口的钝痛远比身体的虚弱更让她难以承受。
苏流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心中又急又怒。他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向偏殿。此时王林正在打坐调息,见苏流面色铁青地闯进来,便知出事了。
“苏掌门。”王林起身行礼,话音未落,便被苏流一把抓住衣襟。
“王林!你看看你做的好事!”苏流双目赤红,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我女儿为你耗尽精血,十年如一日守着你,换来的就是你一句‘我已有妻子’?如今她心神俱裂,昏迷不醒,若有三长两短,我天门宗与你不死不休!”
王林愣住了,随即眉心紧蹙:“苏姑娘她……”
“她快不行了!”苏流松开手,重重喘息着,“她为你损耗的根基,寻常灵药根本补不回来!王林,玥儿是真心待你,你若还有一丝良心,便娶了她,往后好好待她,用你的修为护她周全,这是她唯一能活下去的希望!”
王林沉默地垂下眼,掌心缓缓握紧。他能感受到苏流话语中的绝望,也能想象苏沐玥此刻的虚弱,心中涌起强烈的愧疚,可这份愧疚终究抵不过心底的坚守。
“苏掌门,”他抬起头,目光坦荡而坚定,“苏姑娘的恩情,王林此生不忘,定当倾尽所有报答。但我已有妻子李慕婉,早已许下生生世世的承诺,绝无可能再娶他人。此事关乎道心与承诺,恕我不能答应。”
“你!”苏流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说不出话来,“你宁愿看着她死,也不肯娶她?”
“我不会让她死。”王林语气沉肃,“苏姑娘是因我而伤,我定会找到补救之法。”
王林离开天门宗第三天。
苏沐玥在卧房醒来时,窗外的枫叶已落了满地。她刚睁开眼,就看到父亲苏流坐在床边,眉宇间带着一丝犹豫与沉重。
“玥儿,你醒了?”苏流连忙为她掖好被角,声音却有些干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沐玥摇了摇头,喉咙依旧发紧,只能用眼神询问。她能感觉到体内灵力依旧滞涩,心口的钝痛也未消退,可比起身体的不适,她更在意偏殿里的那个人。
苏流看着女儿苍白的脸,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将实情和盘托出:“爹……爹去找王林了。”他避开女儿的目光,低声道,“我让他娶你。玥儿,这是唯一能让你活下去的办法,他欠你的,该用一辈子来还。”
苏沐玥的瞳孔猛地收缩,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摇头,却被父亲按住肩膀。
“我知道你脸皮薄,可事到如今,不能再顾忌这些了!”苏流眼中满是痛心,“你的根基损耗太重,寻常灵药根本无用,只有王林……只有他用修为护着你,用真心待你,你的神魂才能安稳,伤势才能好转。爹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毁了!”
苏沐玥的眼泪再次涌了上来,这一次却不是伤心,而是慌乱与无措。
她从未想过要逼王林,那些藏在心底的奢望,哪怕再炽热,也从未想过要用恩情绑架他。可父亲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头——活下去,她想活下去,更想留在王林身边,那个让她心动的人,或许以后他心里也会为我牵挂?
“他……他怎么说?”她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指尖却不自觉地绷紧。
“他不肯。”苏流的语气沉了下去,“说什么已有妻子,绝不相负。玥儿,你别怕,爹会让他答应的。
天门宗的恩情,他不能不还;你的付出,他更不能当作看不见!”
苏沐玥沉默了。她能想象王林拒绝时的坚定,那双总是藏着沉郁的眼睛,提起李慕婉时会有多亮,拒绝她时,便会有多决绝。
可心底那个微小的声音却在悄悄作祟:或许……或许他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或许父亲施压后,他会松口?
她想起三年来的日夜守护,想起他醒来时那句“疼吗”,想起他塞给自己护心玉时指尖的温度,那些细碎的瞬间像藤蔓般缠绕上来,让她生出一丝连自己都觉得羞耻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