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汤药还在冒着热气,药香弥漫在空气中,却暖不了她冰凉的心。
苏沐玥缓缓蹲下身,看着手腕上红肿的印记,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
原来她的阻拦,在他眼中不过是无关紧要的牵绊;原来她十年的守护,终究抵不过他对李慕婉的一句“我必须去”。
“王林……”她轻声呢喃,声音带着浓重的苦涩,“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也一定要……护她周全啊……”
夜风中,偏殿的烛火彻底熄灭,只剩下满地狼藉的药渍,和苏沐玥孤单而落寞的身影,在天门宗的夜色里,无声地望着那个奔向另一个女人的方向,将所有未说出口的担忧与心意,都咽回了心底。
第七日清晨,当第一缕透过血海缝隙的微光落在石床上时,李慕婉的睫毛终于轻轻颤动起来。
李慕婉缓缓睁开眼,刺目的金光让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鼻尖萦绕着浓郁的血腥气,却又被一层淡淡的结界隔绝,隐约透着古神丹核的温润气息。
“醒了?”拓森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惯有的冷硬,却少了几分往日的暴戾。
李慕婉猛地转头,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脸,下意识地想后退,却浑身酸痛无力,刚撑起一半便跌回石床。
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势已好了大半,体内虽灵力空虚,却没有了之前的濒死感,显然是拓森动了手脚。
“是你救了我?”李慕婉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警惕与不解。
“我只是不想我的‘炼丹工具’就这么碎了。”拓森收回目光,指尖在丹核上轻轻一点,金蓝光芒随之波动,“古神丹核已到手,你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该开始准备炼丹了。”
李慕婉看着身旁散发着磅礴力量的丹核,又看了看拓森,忽然明白了什么:“你早就知道丹核在这里,也知道那荒兽的存在,你一直在等我……等我找到丹核,再由你出手?”
拓森不置可否,只是站起身,周身金色神力流转:“三个月后,我要看到丹药雏形。
血海深处的灵力最适合催化丹核本源,你最好别浪费这得天独厚的条件。”他走到石山边缘,望着翻涌的血色海水,“这三个月,不会有东西打扰你,但若三个月后炼不出雏形……”
后面的话他没说,可那眼神中的威胁已不言而喻。
李慕婉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不明白拓森为何要费力气救她、为她疗伤,更不明白他明明能轻易取走丹核,却非要等她拼死一搏。
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活下去、炼药、等待王林,才是最重要的事。
李慕婉挣扎着坐起身,开始运转蓝海传承的功法,缓慢吸收古神丹核逸散的温润灵力。
丹核的力量远比她想象的更磅礴,刚一入体便如江河奔涌,她连忙凝神引导,将灵力一点点融入干涸的经脉。
接下来的三个月,李慕婉几乎不眠不休地沉浸在炼丹的准备中。
她以血海中的奇异晶石为炉,以蓝海灵力为引,将这些年在孤岛上收集的珍稀药材一一归类、提纯。
拓森始终守在石山边缘,像一座沉默的雕像,偶尔会在她灵力不支时,不动声色地释放一丝金色神力送入她体内,既不帮她太多,又恰好能让她继续下去。
第三个月黄昏,当血色海水被夕阳染成暗紫色时,李慕婉终于将所有药材准备就绪。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凝聚起最后的灵力,引动古神丹核悬浮到晶石炉上方。
丹核的金蓝光芒与药材的灵光交织,在血色结界中形成一道璀璨的光柱,连血海的暗流都仿佛平静了几分。
拓森转过身,看着那道光柱中的李慕婉,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异常明亮,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的丹炉。
他忽然想起初见时,这个女人在王林怀中柔弱不堪,可如今孤身一人面对绝境,却硬是凭着一股倔强活到现在,甚至敢直视他的眼睛说“不会让你如愿”。
“有点意思……”拓森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弧度,只是这一次,那笑意中少了几分玩味,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认可。
晶石炉中光芒越来越盛,药材与丹核的力量开始融合,七品丹药的雏形正在缓缓凝聚。
李慕婉额上布满冷汗,却死死咬着牙不肯松懈,她知道,这不仅是为了活下去,更是为了等待那个承诺会来找她的人。
血海深处,光柱冲天,映照着两个截然不同的身影——一个专注炼丹,一个沉默守望。
谁也不知道,这场以生死为赌注的炼丹,最终会将他们带向何方,只知道这血色石山上的每一缕光芒,都藏着不屈的挣扎与未卜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