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姓汉子心中好笑,这是你酒喝多了罢了!嘴上敷衍道:“好好好,信你了还不成吗!”高姓汉见老友仍不信自己,心中憋屈的紧,无奈只能硬拖着他拐进岔道口,心里想着明日定要去城隍庙烧香才行。
沈遇提着灯笼,沿着街道又走了一刻钟,在岔道口拐了个弯,没几步便在一处青砖宅院前停了下来。门阶上已有人在等候。
等候之人名曰孔之其,他见沈遇走近,忙不迭上前:“沈遇兄怎么才来!还以为你爽约了!”
沈遇将灯笼递给门房:“路上有事耽搁了。”
孔之其身旁站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神色严肃阴郁。孔之其向沈遇介绍:“这是我舅父,姓徐。”
沈遇向那人点了下头,徐舅父朝他颔首回礼,二人皆未言语。
孔之其在前面引路,沈遇紧随其后。穿过庭院后,孔之其低声道:“热水已备好,沈遇兄是否……”
沈遇打断他:“在家中已沐浴。”
“那就好,心诚则灵,心诚则灵。”孔之其干笑两声,还是将沈遇引至厢房,对着他使了个眼色,“那就劳烦沈遇兄略掸掸尘即可。”
沈遇依言步入厢房。见他入内,徐舅父压低声音问孔之其:“此人果真可靠?。”
孔之其道:“舅父放心,我与沈遇兄在书肆相识,他虽寡言,但为人极是稳妥,口风也紧。总比书院里那些同窗强许多。况且他早已绝了科举之念,此番答应前来,纯是好奇。”
徐舅父眉头微蹙:“方才见他……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异样。”
孔之其不解,沈遇已掸尘而出,甥舅二人未及深究,三人便立即转向至另一间屋门紧闭的偏屋。
未及伸手推门,一阵风来,偏屋的门自行推开,在寂静中发出一阵难听的“吱嘎”声,吓了孔之其一大跳。
孔之其稳了稳心神,带头入内,拔出火折子点燃三柱蜡烛,屋内顿时亮堂起来。
只见屋内八仙桌居中,桌后悬一杏黄幡。桌上放置乩盘,盘内放置一支深色乩笔。桌前正对一张窄香案,案上青铜小炉里,三炷降真香此刻还未点燃。
孔之其与徐舅父立于桌边。二人素白长衫,发丝带湿,显然也是沐浴未久。这时孔之其引沈遇至屋角铜盆前,徐舅父和孔之其再次浸手擦干。沈遇默然照做。
净手后徐舅父一马当先走到八仙桌前,将一包暗灰色粉末小心倒入乩盘铺平。
沈遇目光扫过乩盘,开口道:“扶乩请仙,多用白沙或糯米灰。这……似是香灰?”
孔之其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徐舅父,然后小声对沈遇解释:“沈遇兄不知,此乃我舅父秘法……”
徐舅父又拿起那支乩笔细细擦拭。沈遇复道:“乩笔惯用桃木,以辟阴邪。此笔色泽沉黯,纹路虬结,似是槐木所制?”
徐舅父面色不变,语气略显不耐:“此乃古法所载,沈小兄弟届时只管记录便是。”
孔之其连忙朝沈遇使眼色,示意他噤声。
徐舅父不再理会他二人眉眼官司,自顾从怀中取出一本蓝布封皮,边缘残破的古籍,捧于手中,神色肃穆:“子时正刻已到,莫误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