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四天的车程,厉青崖一行人终于来到东云镇。
厉青崖捶着坐马车坐到快散架的腰,抬头环视街道。
相较于铭丰镇,东云镇街道更宽阔,路上并行三辆马车还有余。街道两旁吆喝声不绝于耳,沿街商铺一间接一间,修得方方正正,很规整。街上不时能见到拉货物的板车,和挎扁担售卖的小贩。东云镇看起来似乎营商氛围浓郁。
崔账房向厉青崖请示:“少当家,咱是直接去米铺再安排住宿,还是。。。。。。”
厉青崖摸摸下巴,回道:“先找个客栈落脚,再去租个小院吧,毕竟要待快一个月呢。至于米铺。。。。。。不着急。”
他们一行人进客栈,在大堂和掌柜说定三间房时,二狗子用奇怪的眼神看她,那视线让厉青崖烦得不行。
她回头盯着二狗子问道:“怎么了?”
二狗子瞟一眼世怜,又瞟一眼她,问道:“你们不住一个房间啊?”
厉青崖一手拍他后脑勺说:“小孩子家家,有你什么事。一会儿大家都好好休整,下午休息半天,二狗子你可别跑丢咯,老崔你多盯着点。”
一听到可以自由活动,二狗子喜笑颜开,也不再追问她和世怜的住宿问题。
厉青崖看向旁边的世怜,他一脸漫不经心。
自从那天寺庙谈话后,世怜像是换了一个人。仿佛那天他没有手刃劫匪,没有用充满怒火的眼睛盯着她,没有用折扇抵在她咽喉要道处。像是一戳就破的泡泡,那些激烈的情绪都是幻觉,最后什么也没留下。
剩余的路程,他平静地与他们交流,不再毒舌与愤怒,好像缩回他的世界,与其他人保持礼貌的距离感。
看着世怜正要推门进屋,厉青崖叫住他:“世怜,下午咱俩出去逛逛?”
世怜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说:“我有点累了,想歇歇。少当家你自便吧。”不等她回话,他当她面把门关上。
面对关上的门,厉青崖略显失落,她撇撇嘴转身出门去,原本雀跃的心情荡然无存。
要是搁平时她外出历练,也和二狗子似的,恨不得撒了欢到处乱逛。成天呆在山寨里也憋得慌。这次外出她是老大,难得没人管她,更是行动自由,却失去闲逛的兴趣。
厉青崖手掌轻拍脸颊,打起精神来,还有一堆事等着她呢。
晚上吃饭,厉青崖告诉众人她已找好小院,第二天就能住上。二狗子一脸兴奋,世怜仍旧平静吃饭。
饭后,当世怜回屋又要关上房门时,厉青崖一只手按在门上。
“等等。”厉青崖直视眼前人,不待他拒绝,拎着包袱挤进门去。
世怜眉头轻皱道:“你有事?这会儿怕是不太方便。”
厉青崖找个椅子一屁股坐下,包袱往桌上一扔,拎起水壶给自己倒起水,自顾自喝起来。
“哪里不方便啊,‘相公’?”厉青崖哂笑道。
从中午被拒绝那会儿,她心里像压着一丝邪火,什么事都没心思做。这种烦闷也不知怎么发泄出来。后来她转眼一想,她干嘛要在那一个人郁闷,“压寨夫君”不高兴了,她哄哄不就得了,哄不好再威逼利诱他。她从来就是这样的性子。
这样一想,心下便畅快不少。
门吱呀一声关上,世怜挑了个靠窗的椅子坐下,身体前倾,扇子一下一下轻敲手掌。他轻笑一声,刺道:“少当家说笑了,我们不过是契约夫妻,当不得真。还是说,我连独处的自由都没有了?”
“滋”一声,厉青崖起身带动椅子摩擦地板,发出刺耳声音。
“你少他爹的阴阳怪气,有什么不爽就直说。”厉青崖三两步走到世怜面前,逼近他,“我不是都答应你会保护好自己,你还有什么不满?今天都给我说出来!”
“你在威胁我?”世怜挑眉。
“威胁又如何?”厉青崖一把抢过世怜的折扇,挑起他下巴,挑衅地瞪着他。
“我一个弱书生,确实不能对少当家怎样。”世怜垂眸自嘲,那模样看得她心碎,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给他让他展颜。
厉青崖咬紧后槽牙,绝不能被他的可怜模样唬住。
“你也知道我们签了协议,协议上写着你要配合我做恩爱夫妻。我们这个样子哪里恩爱了?婚后我们分房睡,出门也不在一起行动,别人会起疑的。”
“你是说,只要我配合你一起行动就行?”
“额。。。。。。对。”
“行。”世怜侧开头,视线望向一边。
厉青崖心里的邪火不降反升,一手撑在世怜耳旁,另一只手用折扇将他转开的下巴拉近她。面前那俊俏郎君,琉璃般的瞳孔微睁,不可思议和她对视。
他终于看过来了。厉青崖心里轻叹,似有包袱放下。这是自那天寺庙对话后,他第一次正视她。
“你为什么避开我?”厉青崖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