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旋转着飞出枪口,剧痛袭击了布莱克的头颅,夺走他对身体的掌控权。他砸在门口,和屋内所有的尸体没有区别。
但他仍然活着,一根卡里棍击中他的太阳穴,击晕了他,救下了他。
“夜翼。”克莱尔喊来者的代号,又重复了一遍,“夜翼。”
镜面一般的血泊蔓延到夜翼脚下,屋外下着雨,屋内没有灯,他和克莱尔无法清楚地看见彼此。
多米诺面具自动开启夜视功能,系统锁定克莱尔手中的枪,在她头顶亮出“持有致命武力”的标记。
夜翼沙哑地开口:“克莱尔……”
杰西卡打断他的话,“如果你要指责她,那就先指责我。我们是共犯。”
克莱尔将夜鹰收进怀里,平淡地道:“错了,你可没杀人。”
“到底谁和谁是一边的?”杰西卡双手叉腰,对她怒目而视。
克莱尔费解道:“为什么我们不能是一个圆呢?”
两人的插科打诨让氛围稍微轻松了点,夜翼的喉咙滚了滚,好像里面塞进了一块滚烫的碳。
“你过界了。”
克莱尔轻描淡写,“我知道。”
“你会变成他们所有人的敌人。”他的每一个字都充满痛苦。不是为自己痛苦,是为克莱尔可能遭受的痛苦而痛苦。
“我已经是了。”克莱尔说,她想到老鼠公寓里的杀手提到巴希尔的名字,手指便克制不住颤抖。
她竭力控制自己的恐惧,平静、稳定,这才是她最需要的。
她想走开,走出这栋充满鲜血的房子。夜翼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
他的手同样颤抖着。
“你越过了那条线,你能保证你杀死的每一个人都罪不容诛、罪该万死吗?”
他停了一会儿,眼前场景似曾相识,过去的某一刻,迪克一定和克莱尔度过了相似的场景。
克莱尔没给他留下回忆的空间,她挣开夜翼的手,缓缓道:“我不能,我不是全知全能的神,当然不能评判衡量每个人的罪行轻重。”
“但我更害怕失去,我拒绝失去更多。”克莱尔讽刺地笑了笑,“懂了吗,我没你想得那么无私。”
没有人说话,潮湿的空气里翻腾足量的沉默。
杰西卡夹在足够将她溺死的沉默里,勇敢地当了一回出头鸟。
她用半是说笑半是抗拒的语气道:“不如让我们用更直接的方法解决问题,比如杀进终尾零使基地里,在几百人的围堵劫杀下把他们的老大吊起来拷问,看看能不能撤销克莱尔的悬赏。”
杰西卡知道这个方案的可行性有多低。
埋伏在这间屋子里的帮派成员有四五十人,杀光他们耗尽了克莱尔抢来的所有弹药。
一个帮派的腹地能有多少人?一百?两百?
她只是找个借口,分开僵持的两人。“在那之前,别来指责我们。”
沉默没有因杰西卡的好意消解,它变得愈发沉重。夜翼缓慢地向前走了半步,他走出吞没自己的阴影,走到窗前微弱的光下。
克莱尔和杰西卡终于看清他的身形。她们睁大了眼睛,夜翼倒映在她们眼中,伤痕累累、血迹斑斑,胸口如风箱般起伏。
“我已经这么做了。”他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