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势将身板弯得更低了。
褚夜宁这时道:“收下吧。”
陶青筠狐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随即似有些领会,给了身后的发财一记眼神。
然而发财并未领会,上前一步憨笑道:“我想吃桃子!”
九曲闻之哈哈大笑。
陶青筠咬着牙,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眼神看着他:“银子,我要银子。若是有就统统拿上来,若是没有就回府去取!”
发财的头顶,让自家公子手中的扇头挨了一记,很快醒悟。嘟哝道:“公子,您那不是有银子么?我可看着了。伯爷那日将你攒的体己银子可都哄骗了去,防止你出去胡吃海喝,年纪轻轻就将陶家的家业败光。”
“哦?你怎知本公子不是为了堵上老头子的嘴,没得过几日赔上了钱财不说,溜出府还要去钻狗洞。去,回府取钱去!”他招手示意发财附耳过来:“我告诉你哪里有,或者你去老头子的书房拿。。。。。。”
发财一双圆溜溜地大眼睛骨碌碌地一转,而后直起身板,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陶青筠脚上所穿得一双锦靴。
陶青筠很快回过味来,尴尬地笑了笑,众目睽睽之下脱了脚上那双锦靴,靴口朝着下抖了抖,两张银票哗啦啦掉在了地上,道:“这世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变了,留些银子傍身总是没错。喏,今日本公子兴致高,赏你的!”他看着那戏馆领头人,哂笑了一声。
那领头人双手接过,笑哈哈地道:“多谢两位大爷。”便开始吩咐起馆中杂役:“快去将府中馆中吃食,统统给这两位爷呈上。”又问起两人,弓着身一副但凭吩咐的模样:“不知二位爷可要听些什么戏曲?”
陶青筠随手捏起一花生仁抛入了口,细嚼慢咽。
褚夜宁道:“梅园探雪。”
陶青筠再捏了一花生仁,他停在半空中的手一顿,那领头人闻之也一怔,却很快恢复了神情,笑着应是。
“这是甚曲儿?”陶青筠问。
褚夜宁道:“只是以前听过而已。”
而这“梅园探雪”却是李牟生前最爱曲目,昔年只有褚家寥寥几人知晓。
二人出手阔绰,加之皆是锦衣华服,举手投足间皆流露出世家贵胄之气,戏馆内的看官纷纷投来探询的目光。
听雨轩内。
姜元馥忽而带着宫中护卫阿翼来访。
秦惟熙作画后回了阁内,拨弄着案上花瓶中的几枝月季。
璞娘给她做了一碗肉粥推门进来,含笑看着她。今日她穿了一身雪霜白的罗裙,外罩着一件朱红披风,肤白似雪,方才扑过来迎上她的那一刻,那清澈的眼中竟有一丝鲜少所见的儿时天真。璞娘抚摸着她一头乌黑亮丽的发,彷佛在爱抚着自己的小女儿般。
奉画说:“这个月份,京城的月季也快谢幕了。”
秦惟熙笑着点头:“嗯,有花谢幕,也有花盛开。”
这时有侍女来报贞蕙公主到访,秦惟熙本是在拨弄花枝的手忽而一顿。
璞娘以为是要她进宫,一弯柳叶眉轻轻蹙起,眉心便变成了川字型。当年定国公不明不白死在宫中,现在她对宫门深处多有抵触。
秦惟熙见状噗嗤一笑,伸出一手轻轻向璞娘的眉心抚去,口中念道:“璞娘,璞娘,我的璞娘。是谁从前跟我说不能总是皱着眉头,皱眉会老,会变成老太婆。”
璞娘闻之哈哈一笑,那笑容又绽放开来,一指轻点了点她的鼻尖:“这孩子,学璞娘说话是不是?”
秦惟熙出了听雨轩去迎姜元馥。姜元馥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般,今日一身鹅黄锦裳,头戴珠翠,面色也极其红润,看到她疾步走了过来。
“八妹妹,今日我们谁也不带谁的侍女,我们去水云楼吃酒,不醉不归!若是你不想吃酒,我们就点上几个好菜,我们两个再一同去外祖父的小果园里头,果树上摘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