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已过,考舍内的孩童们也都陆续鱼贯而出。
林婋蹲在路边漫不经心地薅着嫩草喂追风,甫一看见姜渺的身影,顿时迎了上去:“考的怎么样?”
姜渺笑而不语,双手轻轻拍打腰间,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
林婋双眼一亮,放开手上的缰绳就去摸。
硬邦邦、冰凉凉、圆溜溜——
是铜钱!
林婋惊喜抬头:“这么多?是州府的赏钱?你成了?”
“那是自然!”姜渺洋洋得意道,“区区州试,不值一提!毕竟我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天上少有、地下难寻,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唉唉唉!”
话还没说完,林婋已经上手将姜渺腰间缠着的铜钱解了下来,拿在手上一串串仔细地数着。
“两、四、六……”
姜渺伸出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却发现身高太矮够不着,踮起脚尖,还是够不着。
伸到半空的手突然就僵住了。
可恶!长得高很了不起吗!
姜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转而拍上了林婋的小臂:“别数了,总共是三十三贯钱。”
她扳着手指头给林婋算道:“州府给了二十贯赏赐,使君另给了十贯做车马钱,还有三贯是一位钱员外给的赔礼钱。除去参加考试交的考费,算下来咱们还有得赚呢!”
“乖乖!”林婋咂舌,不无艳羡道:“怪不得说人还是得读书呢,读书人赚起钱来比土匪快多了!”
姜渺把钱分作一大一小两份,将大的那堆递给林婋:“我留点做路费,剩下的都给你带回去。”
林婋站在原地没动,惊愕道:“怪了!我还没说你怎么就知道我要回去?”
“早就知道了!你这几天晚上梦里一直在念叨着寨子,吵的我都没睡过一个整觉。”姜渺抱怨着,又把钱往林婋手上递了递。
林婋伸手接过,脸上一红,窘道:“本来说好要陪你去京都的,可这几天右眼皮老跳,心里头还是放心不下。在寨子里的时候,总想要出来看看,可真出来了,又想着回去。哎,也不知道小九能不能把寨子管好。”
这一番话也正好触动了姜渺的心扉。
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家远行,也不知道嫂嫂和侄女在家可还安好?但愿自己州试夺魁的消息能快快传回端溪,好让她们早日安心。
要不是王刺史叮嘱她早日入京,又准备好了车马让她明日就出发,说什么她也得先回家一趟,亲口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嫂嫂。
对呀!我回不去,不是还有人能回去吗!
姜渺一拍脑门,抓住林婋的手道:“大当家的,这个忙你得帮我!”
不等林婋开口,姜渺就扯着她的胳臂快步向前,边走边说:“我现在就写一封家书,有劳你帮我送回去,务必要亲手交到我嫂嫂手里,哎呀,忘了你不认识我嫂嫂!没事,等会我再画幅画像给你看,我嫂嫂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美人,就连洛神、嫦娥也及不上她半分!”
“我当是什么事。”林婋回握住姜渺的手,爽朗笑道:“放心,包在我身上!肯定给你……”
话未说完,林婋忽然语气一变,在姜渺的手上轻轻捏了一下。
姜渺心知有异,面上却装作无事发生,仍旧与她笑着快步向前。
林婋的速度时快时慢,一连拐了七八个弯,才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小巷里停下脚步。
姜渺顿足回望来路,什么人也没有。这才好奇发问:“刚刚是有人在跟着咱们?现在已经把他甩掉了吗?”
“甩掉?那多没意思。”林婋活动着手腕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偷儿胆子这么大,敢偷到他祖宗头上!”
姜渺眉头一皱,怕她胡来又生出是非,劝道:“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别冤枉了好人。就算真是个贼,咱们甩开也就是了,犯不着和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