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闻站在火焰里任由爆炸袭来,赫然张开双臂。漆黑日晷接收到召唤反哺出更多血红丝线,缠绕着他此刻狰狞丑陋躯体,组构出血管般密密麻麻的蛛网屏障。
火焰与爆炸硬生生被推回空地之外,两者相撞冲击波以不远处为圆心朝周遭炸裂,头顶高空盘旋的无人机噼里啪啦摔落在地,粉碎。
也就是在此刻,温摇拔腿冲出了树丛。
*
爆炸引起空气炙热波动扑面而来,可一旦离开藏身之处,温摇就失去了再回头的可能。
迈进那威压包裹的祭坛时只感觉人类本能最深处的恐惧涌出,双腿灌了铅似的根本走不动路。头顶仿佛有千万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直勾勾盯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傲慢到极点的人类。
这时候,她才知道,那些荷枪实弹的天师与人类特遣队员为什么无法靠近这个祭坛。
不仅是因为徐闻的守护,更是因为自身对未知的恐惧。那些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气息如同海啸般没过感官,一时间连呼吸都困难,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
温摇死死咬紧了后槽牙,牙关的咯吱声从脑子里传过来,脸庞因极度恐惧的侵蚀而发白。
——变故发生得太快了。
或许是因为徐闻过度自信压根没防备身后,又或许是温摇窜出来时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跑得比兔子还快。
等那怪物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温摇已经举起了放置在古朴祭坛上的青铜小鼎。
也不知道黑发少女哪来那么大力气,说是小鼎,其实也有半米宽。古金属铸就,寻常人累死也搬不起来。
极度恐惧中大脑促使人体肾上腺素飙升,进而转化成几乎偏执的念头,在感官被攻击的时刻成了唯一指导她行为的引路牌。
“砰!”
沉重金属与日晷撞击,漆黑石制法器登时四分五裂。
本就容纳了太多气运与力量,被剧烈外力袭击的那一刻,温摇眼看着石盘上出现了一道清晰裂隙。
裂隙中丝线形式逸散出血红光芒,沿着整座祭坛越裂越多。
万籁俱寂。
徐闻缓慢扭过头去,看见祭坛上的日晷发出最后一声类似人类的哀鸣。
数秒后,如同最脆弱的玻璃制品般炸成千万道石块与碎片,其中千丝万缕好似毛线团般的血线狂涌而出,直冲云霄,甚至冲破了他所布置的结界。
丝线所过之处,现实世界的存在全被抹去。
弥留山,天空,遗迹,树林,石阶。乃至山脚下的临时基地与远处俯瞰的城市。
就像是最拙劣的画家将视线内的场景涂抹成纯粹的黑暗,四周幕布垂下,隔绝了最后一抹阳光。
第75章血脸蛛怪
结束了吗。
被爆炸冲击波震飞几米远,踉跄狼狈趴在地面上的温摇只感觉头顶天地之间都暗了下来。
血线所过之处尽数笼罩纯粹黑暗,漆黑日晷碎片劈头盖脸砸在身上如同雨点,她蜷缩着尽量护住脑袋和腹部。
不。
一切还远未结束。
砸碎了日晷之后,情况似乎更糟糕了。
这一点掠过温摇的脑子时,她仰头看去,只能看见头顶天光被血线乱舞之间彻底遮蔽,周遭逐渐显现出新的场景。
漫长的、古色古香的长廊,猩红天穹与无数道歪歪扭扭的漆黑门扉矗立于眼前,熟悉到令人心惊。几乎是瞬间温摇就意识到,这里是当时囚困恶神陶俑的里世界,她曾独自逃出的囚笼。
而且车库里的里世界似乎只是这里的一处罅隙,日晷血线所打造的里世界明显更为磅礴而庞大,一眼望不到边。
只能看见歪歪扭扭或漂浮在空中破损的门框,与初次所见截然不同,这些门大敞四开着,露出门里张张挤压尖叫的鬼脸,惨白手臂朝着温摇的方向抓挠,拼了命地想把她也一起扯进来。
温摇定了定神,还记得曾在天师府实习时,听过那些天师研究不死门的法诀。
他们说,里世界并非封死之地,再危险的空间也必然存在离开的出口,这是最本初的法则之一。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