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感诧异,却不敢贸然进去,只能在谷口处的山林中等着。徘徊了一天一夜,见那些人手仍旧不退,也不禁心中犯嘀咕。
正道人马严阵以待,他怕被卷进两方乱斗之中,不敢入谷通风报信,竟骑着马一路向北逃走了。
甄德明一路仓皇,只知道逃的越远越好。他不知□□青骢马是日行千里的神驹,只一味催赶,阴差阳错的,竟追上了两日前出发,北上取道去迎接洱海雪莲的段绮年。
这一下就好似是遇到了救星,甄德明连忙将这许多天发生的事情尽数讲与他听。段绮年一听便察觉出了不对,当下修书一封派人先行送去蜀中的圣教据点,自己则立刻就带着人马赶了回来。
“银湾现在不知道在哪。”殷妾仇急道,“听陈韩潇的话,她好像也碰上了麻烦。只是具体情形如何,还不知道。”
“银湾?她出了什么事?”身后突然传来沈放的声音,殷妾仇一回头,就看见沈放摇摇晃晃地站在他身后。
他不看还罢,这一看真的吓了一大跳。沈放的脸上时而泛起一阵奇异的潮红,时而变得苍白如纸,变幻不定。满头汗水,连睫毛都被浸湿了,简直像被大雨淋了一场。
“沈放!”殷妾仇大叫一声,“你怎么回事?”
“银湾呢?你们刚刚说她怎么了?”沈放理也不理他,揪住那一个问题不放。猛然间天灵处一阵剧痛,竟站立不稳。
殷妾仇急忙抱住他,两人一起跌坐到雪地里。殷妾仇一摸他周身,滚烫无比,急道:“段兄,你快来给他瞧瞧啊!”
段绮年:“……”
段绮年冷嗤一声,
似是不愿意,好半晌才不紧不慢地蹲下身,探手搭上沈放手腕。不料一探之下,竟也皱起了眉头。
沉吟片刻,他于指尖凝起一股内力,自手腕处刺入沈放体内。
谁知这一道内力一经入体,便遭到极其凶猛的反噬,段绮年退避不及,一阵麻痹之感霎时间盘上手臂。他立即缩回手来,手臂却仍旧半晌不得动弹,不禁睁大了眼睛。
沈放的反应更为剧烈,双目紧闭,身体绷成了一张弓,紧紧咬住嘴唇,竟有星星点点血迹从唇角渗出来。
殷妾仇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瞧见段绮年脸色诡异,不禁焦急道:“他是怎么了?”
段绮年使劲甩了甩手,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缓缓道:“他天灵穴上的生死结,松动了。”
“生死结,那是什么?”殷妾仇惊讶道。
段绮年淡淡道:“五年前,沈放中了金银二怪特制的孽海花毒,没有解药,原本必死无疑。但玉壶神医秦玉儿见其体内内力强横无比,就别出心裁想出了一个主意。”
“她请武林中七位不同门派的高手各自灌了四分之一的内力到沈放体内,助他将体内的蛊毒逼到天灵穴,首尾相接结成一个生死结,将沈放的内力和蛊毒一同束缚于其中,两方相斗,压制住蛊毒。”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段兄,你能不能讲得简单一点。”
“……”
段绮年一阵无言,终是换了一种简单点的说法:“沈放的内力自丹田源源不断产生,却不流经四肢百骸,而是直入天灵,与孽海花毒相抗,便好似斗兽场中的两头兽。而生死结就好比一个斗兽场的围栏,防止两兽相争之时在体内大肆破坏,伤害四肢经络、五脏六腑。”
“那如果生死结松开了……”
“多年积攒的内力便会入汪洋大海一般冲入各处经脉。蛊毒也会随之四散到身体各处。简而言之……”
“生死结一旦解开,他必死无疑。”
“啊?!”殷妾仇大惊,“那可怎么办?”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平常时候他大约能以内力与蛊毒抗衡,但若是生死攸关,便顾不得那么多了……这结兴许是被他自己无意识地给冲的松动了。”
段绮年见沈放悠悠醒转,冷冷哼道:“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再胡来了。”
殷妾仇见沈放睁开了眼,大喜过望:“沈大哥,你醒了!”
段绮年:“?”
段绮年:“你刚才叫他什么,你再来一遍。”
“沈大哥!哥!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亲哥哥了!”殷妾仇抓着沈放一阵摇晃。
段绮年:“……”
殷妾仇道:“以前我总当你跟那些正道人士是一路货色,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嗐,当真是我瞎了眼!我以前跟你说的那些混账话,你千万别放心上,忘得一干二净才好。”
“你救了我的命,我以后为你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你现在可千万冷静点,别再冲动了!”
“对了段兄,他这什么……生死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殷妾仇回过头来,疑惑问道。
段绮年忽然闭了嘴,半晌,才淡淡开口:“陆银湾同我说的。”
“哦。”殷妾仇点了点头,不禁抱怨,“真是,她怎么从没跟我说过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