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萨卡斯基威严早有领略的队员们顿时一个个缩起脖子,大气也不敢再喘。
其余海军听了这个消息则开心得快要放鞭炮。可很快,他们才意识到,自己的同僚们为了一口吃的可以拼成什么样,在美食的刺激下,卷王层出不穷,不要钱似的冒尖。
起初大家只是惊叹人的口腹之欲竟然能带来如此强大的力量,可不断有人绘声绘色地讲述自己的变化:自从吃了黛拉的餐点,第二天实弹射击居然全数命中;还有人讲起自己在战场上一次本应致命的突击,却莫名其妙地只受了轻伤。
这些说法起初只是语焉不详的怀疑,黛拉本以为过段时间就能自行消散。可没想到说的人多了,反而越来越像那么回事——黛拉的餐点不再只是食物,而是额外附加上了“幸运”的祝福。
这倒是误打误撞解决了黛拉担心的问题。毕竟“幸运”比起“疗愈”什么的,听起来不靠谱多了,随机性也更强,就算传出去了,大家或许只以为是某种营销手段。
不过——
黛拉拧着眉:“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功能?”
她把系统每个角落都翻了遍,没有找出任何一个说明可以佐证这种说法。
偏偏那些海军们都深信不疑,“幸运的黛拉”称号都在他们内部传开了!
“其实,影响一名海军能否在战场上存活下来的因素非常多——有时候,甚至只是一个细节。”罗西南迪语气平和,随手举了个例子,“比如说,有人在上战场的前一晚因为压力太大根本没睡着。第二天反应慢半拍,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思维一迟缓,可能就躲不掉了。”
他稍作停顿,望向对方,“而换一种情况,那个士兵或许就能活下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我的餐点能缓解大家的情绪压力,让他们以更好的状态投入战斗,反而。。。。。。误打误撞发挥了全力?”
罗西南迪轻轻笑了起来:“不,这不是误打误撞。你的食物的确帮了他们很多。”
作为一名有过战场经验的前海军,罗西南迪非常明白普通海军在面对枪炮袭击的心态。他们没有神奇的能力,也没有刀枪不入的身体,他们会犹疑、会退缩、会害怕,而战场瞬息万变,很多时候,决定一个最平常的士兵能不能活下来的,就是面对危险时,心底一闪而过的念头。
古伊娜在一旁默默点头。就像她习剑一样,心中有杂念的人不可能挥出漂亮的剑法,每个剑士在习剑之前,都要先斩断一切犹疑。
黛拉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古伊娜和罗西南迪:“谢谢你们,我大概明白了。”
第二天,黛拉破天荒找到萨卡斯基,主动要求将酒馆一周一次的供应频率增加到一周三次。
萨卡斯基沉默地看着他的外甥女,明明什么话都没说,黛拉就是从他的脸上读出了“发生了什么”的含义。
她笑嘻嘻地在他对面坐下,拂开被工作文件占据得满满当当的桌面,放上从酒馆带来的便当盒。
“我不喜欢甜食。”
里面装的正是这次风波的起源,一个平平无奇的黄油苹果。
黛拉没理会他的话,将勺子往他手里一塞,努了努下巴:“刚出炉我就拿过来了,一分钟都没有耽误。”
舅甥两人对视了片刻。
半晌,萨卡斯基率先妥协,沉默地品尝起他生命中的第一份甜品。
“太甜了。”
萨卡斯基大将如是评价道。
黛拉并不在意,两只手托着腮:“风车村今年的苹果全被我用完了,海军们把这个叫做‘幸运苹果’,相信这能给他们带来好运。”
萨卡斯基嗤笑一声:“弱者的想法。”
黛拉的食物所起的作用有限,这一点萨卡斯基很清楚,好运什么的,完全是心理作用。
黛拉不赞成地努努鼻子:“我很喜欢这种说法,幸运的人能活得更长——或许吧。”
她顿了顿,认真地看着对面的萨卡斯基:“因为我不愿意成为和你一样的海军,你一直不开心。”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久,萨卡斯基也没有再对她的做法发表任何不赞成的意见,但作为相处了十多年的亲人,黛拉早就能够从他的每个表情和动作里读出他想要表达和不愿意表达的意思。
“既然他们相信我的食物可以给他们带来幸运,确有其事也好,心理安慰也罢,只要能够帮助更多的海军从战场上存活下来,让他们变得更积极、更坚定。。。。。。这种事情我愿意去做。”
黛拉的酒馆容量有限。自开业那阵的热闹稍缓之后,平常一到海军下训的时间,店里总是坐得满满当当。想要品尝到传说中的幸运餐点,只有等到每周一次的海军特供日。而现在,黛拉选择将次数增加到每周三次——她希望这样能照顾到更多海军的期待。
她略有些不好意思:“舅舅,这或许。。。。。。也算是我对海军的一份心意吧,我希望可以帮到你,哪怕只有一点。”
萨卡斯基紧抿的嘴唇张开了一条缝,仔细看正轻轻颤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说。他的视线停在黛拉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肉嘟嘟,而是变得清瘦立体的脸颊上,似乎想要和小时候一样拍拍她的脸,但也没有。
过了好一会,就在黛拉以为他会这样沉默到底的时候,她听见了他的声音。
“那就去做吧。做你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