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夫的铜锣敲得又急又快,嘶吼声唤醒了沉睡的人,“走水了!走水了!”
深更半夜,哭嚎声,求救声,惨叫声,传出几里之外。
苏珍宝站在院中看着红透的半边天,烧焦的烟灰顺着风落了满院,鼻尖全是木头烧焦的气味。
沈佩兰从外推门而入,“我的天爷唉!半条街都烧没了,还好我们这边住的人多,大伙一起上把火扑灭了,那起火的地儿火还没扑灭呢!”
苏珍宝闻言道:“娘,可听说火从那儿烧起来的,可出了人命?”
“听你李婶子说像是从花楼那边烧起来的,这么大的火怕是出了人命。”
“花楼?宋家的花楼?”
“就是宋家的花楼。说起来那花楼边的几家红火铺子都是宋家的,哎呦!宋家这回损失大喽!”
苏珍宝闻言眉头紧锁,暗道:“又是宋家。”
天刚放亮,衙门便来人寻苏珍宝,“苏姑娘,昨儿晚上大火烧死了人,县太爷宣你去验尸。”
苏珍宝已等了好一会了,闻言她提上验尸的工具箱道:“走罢!”
往日最繁华热闹之地,如今被烧成一片断壁残垣,黑色的水流了满地,走到近前还能闻到刺鼻的灯油味。
苏珍宝眉头微蹙,暗道:“如此明显的灯油味,不知是凶手故意留之,还是未来得及清理。”
救了一夜火的差役东倒西歪的歪在各处,不时传来闲聊声。
“这宋老六死的也太过蹊跷,这么大的火,浑身上下无一块皮肉被烧,人却死了。”
“许是被烟呛死的。”
“鬼扯,那寝房都被烧塌半边了,他一没被砸,二没被烧,怎么就死了,要我说啊!定是那宋老太爷回来收拾不孝之子孙了。”
“嘘!禁言,这岂是我等能说之事!”
苏珍宝走过那说话的二人,眉心微跳,心下一沉,如此诡异的死法,她直觉与那无头尸案是一人所为。
“不知昨夜大火,几人丧命?”
“只这屋内一人,宋老六也是倒霉。”差役说着止了脚步,往前一指,“死者就在这间屋内。”
苏珍宝闻言看去,房屋果然被烧塌了半边,她抬脚进入里间。
只见一人穿着中衣跪趴于床前,死者的头朝内侧放于床榻,双臂垂于两侧,人呈跪坐之姿。
苏珍宝放下箱子上前验查,死者面部呈笑状,双眼微合可窥见扩散的瞳孔,嘴角上翘露出上排牙齿,脸上落有黑灰。
双臂自然下垂,双手微握,臀部坐于双腿,双膝朝内,双脚呈八字。
关节,脸部,颈部等多处已僵,许是因为大火的缘故,皮肉虽干燥却还软和。
死者死态记录完,苏珍宝与许仵作二人把死者放平。
死者脸部贴床的那一面边缘呈不规则红色,无落尘。
“瞳散而未浑浊,角膜干燥,由此可见亡不过四个时辰。”
苏珍宝说着拿出素绢擦拭死者鼻窍,“凡生前被火烧死者,口鼻内有烟灰,此尸鼻内无烟灰,当是火起前已役。”
打开死者嘴巴,一股甜腻的异香扑面而来,苏珍宝眉头微蹙,将素绢缠于手上,探进死者嘴内,细细擦拭,拿出素绢,白色的帕子染上了粉色的粘液。
“这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