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月走到屋外,才终于叹了口气,脸上不由得粘上了些许愁容,敛起了谢杳才用过的茶杯,将所有餐具都收在了一块,随后用热水都烫了一遍。
收拾完这一圈,巧月才终于停了下来。
靠在墙上,沉沉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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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杳虽说当着巧月的面睡了,但其实一夜都未能安睡,前半夜听着巧月收拾院里的东西,后半夜辗转反侧地想着绾绾。
昨日为了防止疫病再次传播,绾绾本来是应该单独关在一个屋子里的,只是昨天来落锁的官员却什么都没说,放任她和巧月留在了院子里,而院内的其他侍女却早就一窝蜂地逃跑了。
但是谢杳还是和绾绾分了屋子睡下。
她原本是想留下照顾绾绾的,但却被巧月劝了下来。
“姑娘,绾绾还小,若是等她病好了,姑娘却将身子熬坏了,绾绾可怎么办啊?”
谢杳沉思的功夫巧月又说道:“我照顾绾绾就好,姑娘对我还放不下心吗?”
她不是放不下心巧月,是放不下心自己。
天不亮就起来了。
谢杳抓起鞋子,鞋面上还带着昨日溅上的泥点,痕迹已经浅了不少,谢杳随意地蹬上鞋子,朝着绾绾的屋子走去。
魏渊的院子并不算大,但是此时只有他们三人,却是显得有些过于安静了。
谢杳推开们,入目一间狭小的屏风挡着门口的视线,风吹动屏风,屏风微微晃动,发出极为细微的声响。
但是却没看见巧月。
“巧月?”,谢杳狐疑地叫了一声,但是却没人回应。
谢杳转进里间,看见绾绾安睡在床上,高悬着的心猛地落了下来,走到了绾绾的床边。
绾绾张着口唇,小脸上一片酡红,脸颊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唇上很干,翻出不少白色的皮。
“绾绾!”,谢杳才落下去的心又猛地悬了起来,坐在床边一把抱起来绾绾的身子,不管不顾地贴着绾绾的头,眼眶内紧接着就续起了泪珠。
“姑娘!”,谢杳甚至没有察觉到身后的脚步,肩膀被巧月一把抓住,面前递来一个厚重的棉布,“姑娘,你就算是心疼绾绾,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啊!”
巧月胡乱地将棉布扣在谢杳脸上,棉布后面还带着两根细长的带子,在谢杳的发髻后面系上了一个节。
怀里的绾绾却突然醒了,睡眼惺忪地看向谢杳:“阿娘?”
谢杳眼眶内还存着一汪泪,绾绾却突然醒了,猛然转头,看向巧月。
巧月那个棉布系得着急,边缘卡在她的眼睫处,挡住了一半的视线。
“诶呀,姑娘!”,巧月将蹬着腿想要从她怀里逃出来的绾绾抓了出来,才又开始解释道:“这是我从家里学来的的土法子,孩童发高热的时候可以捂一捂。”
说完又蓦地垂下了头:“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只是我们现在也没有药,只能试试了……”
绾绾才从谢杳的怀里爬出来,又抓着谢杳的手爬回了她的怀里,谢杳伸手将脸上的棉布向下扯了扯,“那这棉布又是哪来的?”
巧月指了指院墙:“不知道,早上我醒来就见着在那落锁的门边,只是有了总比没有要好的。”
绾绾坐在谢杳怀里也不老实,目光在巧月和绾绾身上徘徊了的一阵,终于将手伸向了谢杳脸上的棉布:“阿娘,这是什么?”
谢杳扭头躲着,还没来得及回话,落了锁的院门外突然传出开锁声。
谢杳转头去看,却看见那扇大门吱呀呀的打开,门后站着裴青衍,少见的穿了玄色的衣裳,手中拿着一个硕大的食盒,面上也覆着一个厚重的棉布,风从他背后吹过来,棉布后面的系带吹到他深色的衣服上。
款款走来,声音从厚重的棉布内传出来,有些闷闷的:“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