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当然有。”
裴知微不慌不忙地从锦袋里取出一块叠得整齐的白丝绸手帕。
她把帕子摊在手上,又将登记簿举起来,封面上脏乱一片,连“登记簿”三个字的墨痕都晕开了大片。
“今早裴大人让你念登记簿时,你不小心把它掉在地上。
捡起来时,你伸擦了擦封面,手上的脏污便蹭在了封面上,反倒把原本干净的封面越抹越脏,结果连原本清晰的墨字都晕开来,留下了这片痕迹。”
说着,她又指了指手帕里裹着的深色细碎颗粒,仔细看能瞧出些染黑的痕迹。
“这是从李四身边那把匕首的刀柄上刮下来的。
我已经比对过,这些碎屑的颜色、质地,和登记册封面上的完全一样,都是西院地上的泥混了墨。”
她稍作停顿,将下巴往驿长的袖口努了努。
“刚才你撸袖子的时候,我瞧见袖口沾着的深色土坷,和这手帕里的、登记册上的,是同一种。”
王承嗣张了张嘴没说出话,脸上的焦躁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惊愕
崔孝忠擦汗的手停在空中,原本想替驿长辩解的话咽了回去,崔家百年清誉,可不能和“凶手”扯上关系。
王敬宗皱起眉,打量着驿长,没再说话。
赵彦下意识想要躲起来,又怕被人注意,僵在原地。
驿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沉默了许久。
他没有否认,深深叹了口气,缓缓抬头,视线扫过院里的人,最后落在裴知微身上,声音里满是疲惫:
“你说得对,柳明远和李四,都是我杀的。”
“你……你真杀了人?”老驿卒猛地回头,满脸的不敢置信。
他跟着驿长在这官驿待了五年,从没见对方发过脾气,更别提动手杀人。
“杀柳明远,是为了报仇。”驿长看向柳明远的房间,眼里渐渐升起强烈的恨意。
“他是‘圣莲教’的人。十年前,那个邪教骗光了我的家产,还害死了我的妻子和女儿。”
“圣莲教?”裴凛微微一怔。
他记得这个教派,十年前因蛊惑百姓、敛财害命被朝廷剿灭,当年抓了不少教众,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就是这个邪教!当年他们说我妻子有‘灾厄’,要我把全部家产捐给教里才能化解。
我信了,可他们拿了钱,把我妻子和女儿关在柴房里活活饿死!
我去找他们理论,他们却说我的妻女是‘孽障’,死了活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朝廷取缔了邪教,我以为这帮天杀的都遭了报应。
可昨天柳明远住进来,我无意中看见他屋里的香炉斜插着一根香。
那是‘圣莲教’小头目特有的祭拜法子,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裴知微问道:“可柳明远和李四的尸身上都没有挣扎的痕迹。
柳明远是文官,或许没力气反抗,可李四是家仆,常年干活有把子力气,怎会没挣扎就丢了性命?”
所有人都看向驿长,连那四个官员也忘了要走,等着他的回答。
驿长没有回避,“我给他们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