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舱角落里有块木板,纹理和别处不一样,边儿上还留着细缝,看着像是后来补钉上去的。
我把它撬开,里头竟全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砖块。”
“瞧着像是压船的配重砖,可一拿在手里掂量,比普通的砖块沉了不少。”
她把声音压得更低,接着道:“我掰了块砖角下来,里头居然全是私盐。
那夹层比我预想的深多了,要是里头全是这种成色的私盐,数量肯定少不了。
足够在江南私下卖上好些日子了。”
萧云湛盯着那块盐砖角,脸上没什么表情,周身的气场却越发沉得让人发闷。
“呵……他们倒真是胆子大。”
他用两根手指捏着盐粒碾了碾。
“这艘官船是漕运司特意调配给本王的。
他们竟敢把私盐藏在船底夹层里,明着打着本王的旗号走私官盐?!
这分明是没把我这个亲王放在眼里。”
萧云湛轻嗤一声,“本王倒真是小瞧了他们。
原先只猜到江南漕运里头有贪腐,没想着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
“看来这江南漕运,早被他们攥得死死的。”
裴知微第一次见他这样生气,一时没敢搭话,只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萧云湛把盐砖角重新包好,递回给裴知微,话锋一转。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倒也算有桩意外收获。”
“意外收获?”裴知微接过手帕,仔细收好,略带疑惑地望向他。
“嗯,”萧云湛颔首,目光投向远处漆黑的江面。
“驸马和张承业出现得太过巧合,若说他们与船舱里的东西毫无干系,本王绝不相信。
江南张家本就把持着漕运,张承业作为苏州转运使,手中握着实权,京中还有个户部侍郎张启峰……”
他双手抱怀,仔细琢磨着,“至于驸马……他虽背靠公主府,但出身顾氏,而顾氏在江南也有不少漕运生意。
此前我未将顾氏与张家联系到一处,现在看来,他们怕是早有勾结。”
裴知微听到“公主府”三字,心中一惊。
她先前只想着漕运司和地方官员,从未疑心到公主头上。
毕竟公主出身皇室,怎会掺和私盐走私这种事?
算起来这位公主是萧云湛的三姐姐。
萧云湛是先帝最小的孩子,她听闻萧云湛极得上面哥哥姐姐的宠爱。
换句话说就是他跟这位三公主的关系应该也很是亲近。
“那公主府……也可能牵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