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那还不是亲家公亲家母人好,知道我初到京城,什么都不大懂,所以都耐心地讲给我听,也没有嫌弃我反应慢。”李母感慨,“楼家不愧是名门,教养这么好,就连小楼大人也是和和气气,说话斯文得很,长得还俊俏,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依我看哪,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那楼小姐也绝不可能是什么刁蛮任性之人!”
说到这里,李母忽然想起一事,好奇地问道:“刚才与你说话的那个就是楼小姐?你跟她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问她是不是自愿嫁我的,她说是,就没了。”李磐耸了耸肩。
“这是什么问题!人家还能不给你脸,说不愿?”李母恼道,“况且这是陛下赐婚,她敢说不愿吗?”
“她只要不愿,我就再去跟陛下求求情,万一能行呢。”李磐道,“不过既然她愿意,那就算了,不然搞得好像是我多讨厌她似的。”
“这才对嘛!你早就该老老实实过日子了!”李母道,“以后有了家室,就不要再跟以前一样想一出是一出了,多为妻子、岳家、甚至是你将来的孩子考虑考虑,凡事……”
“停!”李磐赶紧让亲娘打住,“道理我都懂,你就不要再说了。”
李母:“懂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是另一回事……唉,我就那么远远地看了一眼,也看不清那楼小姐长什么模样,但只看个身段,就觉得她太瘦了点,这样娇贵的大小姐,你以后可千万仔细着点,她不比你老娘皮糙肉厚,万一跟你吵架了,说不定真要被你气病的。而且,她可比你小了十岁!还是小姑娘呢,你让着她点!”
李磐摸了摸下巴,忽地笑了一下。
李母莫名:“你笑什么?”
“我十八岁的时候,你可不会体谅我小,我若和人打架没打过,你还会说长这么大个子真没用,白吃那么多饭,也不说让别人让着点我。怎么轮到儿媳妇就换了个嘴脸,她还没过门呢,你就先说上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女儿呢!”
李母悻悻:“这么大个男人,忒小心眼,还跟自己媳妇争起来了。”
李磐恢复正色:“说点正事,娘,等晚上吃了饭,我们和老吕再坐下来把白天和楼家聊的东西盘一盘。尤其是侯府那边,原本只有我们几个住着,简单点也无妨。但现在要娶新妇,又是陛下赐婚,到时候宾客一多,不能怠慢,肯定得抓紧时间再好好修葺。”
“对对对。”李母连连点头,“哎呀,这么一想,时间真是紧迫!楼家那边希望五月就能成亲,也不知来不来得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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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楼雪萤所愿,最近的良辰吉日在五月,婚期也暂定在了五月,一切流程都在紧锣密鼓地推进当中。
楼雪萤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事要操心,虽然楼夫人常常带她看各种花样子,问她喜欢什么图案,但她是真的无所谓,所有花样子都挑做起来最快的简单款式,最后是楼夫人看不下去,说她脑子里全是男人,连怎么打扮自己都忘了,便把所有事情都接管过去了。
楼雪萤彻底清闲下来,每天就待在房中看书,但究竟看进去了多少,只有她自己知道。
姚璧月上门做客,到她屋里来喝茶,都能明显地感觉到她的异样。
“簌簌,你到底是怎么了?”姚璧月蹙眉,“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给我听听吧,还是说你觉得我帮不了你呢?”
她不是第一次上门了,其实在楼雪萤落水第二日她便想上门探望的,结果马车走到楼府门口,发现武安侯的马车也在,便原路返回了。没想到当天晚上就听说了陛下给两家赐婚的消息。
姚璧月本以为楼雪萤不喜欢李磐这种类型的武夫,被赐婚定是难过至极。但她又仔细琢磨了一番,觉得楼雪萤竟然会去赴无甚交情的广平郡公府的宴,又莫名其妙地落水,实在是处处诡异,她辗转反侧了一夜都想不通,于是第三日又上门了。
谁知道面对她的疑惑,楼雪萤老老实实地交代,那日的落水不是意外,是她对武安侯一见钟情,故意设计。
姚璧月惊呆了,她没想到自己只是约楼雪萤吃饭看了个热闹,就给楼雪萤找了个夫婿回来——最重要的是,当时根本没看出来她哪里一见钟情了啊!
但事已至此,姚璧月再觉得不可思议,也只能祝福好友幸得良人,相伴余生。
楼夫人觉得自家女儿成天窝在屋里想男人,脑子快坏掉了,有个未出嫁的姑娘陪陪也好,便邀姚璧月常来玩。
姚璧月上门几次,便敏锐地察觉楼雪萤状态不太好,常常神游天外,一点也不像是新嫁娘的欢喜样子。
起初她以为是楼雪萤太紧张了,后来又感觉不对,再紧张的新嫁娘,谈论起喜欢的夫婿时,也应该是羞涩或兴奋,怎么会像楼雪萤这样,说起李磐时,都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呢?
“簌簌,你要真有事,就大胆说出来。”姚璧月郑重地握住她的手,“趁着还没嫁人,我们能解决的就赶紧解决掉,免得有后顾之忧。”
楼雪萤喉头微微一哽。
她怎么大胆说出来?说害怕皇帝来抢亲吗?她敢说,姚璧月都不一定敢听啊。
但看姚璧月这副样子,大有不刨根问底不罢休的意思,楼雪萤没有办法,只好道:“我之前做了个梦,梦见有个人要……要拆散我和武安侯,不仅如此,还非要强娶我不可……我太害怕了,醒来后一直惴惴不安……”
“嗐,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姚璧月松了一口气,捏了捏她的手,安慰道,“梦都是反的,你就宽心吧!不信你想想,你梦见有人要拆散你和武安侯,那实际上肯定是有人要撮合你和武安侯,有人要强娶你,那实际上肯定是有人要强行把你嫁出去!这么一想,不全对上了嘛!不就是陛下非要撮合你与武安侯,还一定要给你们俩赐婚嘛!”
楼雪萤:“……”
姚璧月:“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圣旨都下了,谁还能抗旨拆散你和武安侯不成?活得不耐烦了?你让厨房多给你做些安神补气的汤,喝完再睡,定不会做这些乱七八糟的梦了。陛下金龙在身,亲自赐的婚,有他保佑,哪有邪祟敢来作梗?”
楼雪萤:“……”
这下更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