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好承认,“你很强,蒲草。现在,没有人能拦你。”
也没有人有阻拦你的理由。
*
丝蒲草沿着墨清研留下的痕迹,一路往浓雾深处走去。
只见火光点燃了浓雾,墨清研持剑与全身燃烧的灵兽缠斗,那灵兽似犬,通体漆黑,尾巴尖燃着火,口吐烈焰,火焰带着浓重如墨的黑气,明显被心魔控制,失了神智,入了魔。
一旦入魔,灵兽就不再以吸纳天地灵气作为自身的修炼手段,它会吃人,以修仙者的修为作为食粮,作为供给自己的养分。
丝蒲草眼神一凝,只见墨清研受伤的右手动作迟缓,而祸斗的火舌眼看就要舔上他的衣袖,丝蒲草衣诀翻飞,用剑斩断了墨清研点燃的衣袖。
墨清研且战且退,向后翻滚躲开了祸斗的爪子,“你怎么来了!”他的语气迫切,“我让你呆在原地!”
蒲草冷哼一声,因为刚刚赶来,气喘吁吁,“怕你输了,没人收尸。”
丝蒲草丝毫不受迷心阵的影响,墨清研抬起手臂,把丝蒲草护在身后,被她拨开,“你别这样。”
“再这样,我就真的讨厌你了。”
墨清研浑身一僵。可祸斗不给他们“打情骂俏”的时机,燃焰的火尾朝他们扫去,仰天长啸,发出似狼嚎般的战吼。
“他的前腿受了伤,右后腿无法行动自如。”墨清研稍顿几秒,报出自己的战斗成果。
丝蒲草点头,轻盈的剑尖朝薄弱之处而去,扎穿了祸斗的足踝。
祸斗长数十丈,两人在灵兽面前像还没长全的小人,蒲草心惊肉跳,生怕一个出错,爪子落下,把她碾成肉泥。
墨清研先前自伤,又和祸斗缠斗,状况不容乐观。他的右臂伤口开裂,面色因失血而苍白,抹了一层衰败的灰色。
丝蒲草忽然想到墨清研咬舌尖,抬剑刺向自己的一幕,要不是她……
“小心!”蒲草的思考瞬间被打断,她朝墨清研疾冲而去,用肩膀挡住了祸斗的利爪。
噗嗤一声。
坚硬的爪子扎进肉里的声音。
墨清研猛地一颤,抱着丝蒲草后退,蒲草两眼一闭,经历过进阶、病痛折磨的身体虚弱不堪,受伤的冲击使她昏了过去,软趴趴的倒在少年的怀中。
血腥味。
是蒲草的血。
墨清研死死盯着蒲草肩膀上的伤处,昏过去的蒲草呼吸急促,嘴唇微微张开,摄取着氧气。
“还不解开么?”在胸前悬挂的戒指处传来呼唤他的声音,“只要运用得当,它便能一击毙命。”
“你喜欢的吧?这就是拯救那些无辜的弟子的最好办法——还有救你心心念念、但又……”
“闭嘴。”墨清研握住胸前的指环,力道之大几乎要把戒指捏碎,“住口。”
他有时也会觉得自己太混账了,不然怎么会觉得,丝蒲草为他而受伤的样子,如此令他怜爱与欢喜。
她为了他。一直如此……他们皆是为了彼此。
秘境中心浓雾弥漫,无人看见两人与祸斗缠斗,也无人看见墨清研抱着丝蒲草时,少年的指尖渗出点点黑气。
黑气缠绕在剑尖上,他搂着蒲草,指挥铿锵作响、剑身已有了裂纹的灵剑,剑穿过犬类柔软的腹部,削铁如泥的剑尖划开灵兽的皮毛,露出里面的内脏,脏器跌落下来,浸湿了草地。
剑身游弋,扎穿了祸斗的心脏。灵兽的心脏散发出腐朽的气味,与被森森黑气缠绕的灵剑碎片一起滴落,腐蚀了一整片草坪。
在剑身碎片跌落的地方,它仿佛有自我意识般,以碎片为中心,青草迅速枯萎,土地被腐蚀,仿佛掠夺了灵兽的性命还不够,要继续吸收秘境的生命力,使此处顷刻沦为寸草不生的无主之地。
墨清研瞥了一眼周围的惨状,像是抱住什么珍贵的物什,把丝蒲草抱在怀中,寻找阵眼。
他借了丝蒲草的剑,握着剑柄,一想起方灵台也持握过丝蒲草的剑,心中顿时涌现起不快。剑尖扎进布满地面的符咒中心,刺穿绘制复杂咒文的黄符,不详的灵气逸散而出,如幽魂鬼影,吐出形似人骨的烟雾,逐渐消散。
远处的天光刺穿云层,如到来的黎明。没了树木的遮挡,日光照射在丝蒲草与墨清研的脸上,少年的发丝根根镀金,他的手轻轻触碰丝蒲草的脸。
还是想把她藏起来。
谁都不见……谁都不许见。
墨清研于此战突破——练气七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