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几人都将目光放在裴知行的身上,连唱贺的女官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裴知行一顿,垂下的眼睫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他的余光飞快掠过侧后方的奚九,那真的只是短短一瞥,快得像蜻蜓点水,甚至可能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
裴知行抿唇道:“没有。”
驸马颇有些遗憾:“公务虽重要,但终生大事亦不是儿戏,也需得抓紧。”
“多谢驸马关怀。”裴知行恭敬道。
几人寒暄了几句,又有别的官员前来祝贺。宁王道:“老侯爷,知行,快请入内上座!”
随后裴家祖孙便进了内厅。
。。。。。。
宁王府的下人在为二者引路,二人身份尊贵,因此坐在靠近主家的席位上。
奚九和卫褚始终沉默无声跟在身后。
宁王府内张灯结彩,处处披红挂绿,廊下悬挂着大红宫灯,窗棂上贴着精巧的“囍”字剪纸。
宴席上已经有不少人,大多都是中京有名有姓的权贵。不少人端着酒,走到裴知行这一桌,给裴铮敬酒。
过了一个时辰,李明琅接了谭桢回来,大红喜轿停在了宁王府门口。外面吹锣打鼓,唢呐齐鸣,热闹极了。
不少人起身围过去观礼,内厅空了一大半之人。
进门的仪式开始了。
裴知行独自坐在席间没动,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外面的欢呼喝彩声阵阵,传到内厅,打断了裴知行的思绪。
他站起身,奚九立马跟了上去。
外面简直挤满了人,个个伸长脑袋要看下喜轿的新郎,不停往前面挤着。奚九抬起一只手,将裴知行护在方寸之间,不让别人冲撞到他。
两人挨得有些近,裴知行甚至能感受奚九的呼吸,轻轻的洒在他的耳后。
但奚九很克制的,没有碰到他,连一丝衣角也没有触碰到。在外人看来,这只是个衷心护主的下人,再没有其他。
在拜堂之前,进门的新人需要跨过马鞍,跨过火盆。这又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众人跟着新人的脚步往堂内走去。
拥挤的人群中,不知是谁撞到奚九,她下意识向前一步。双唇轻轻擦过裴知行的耳朵,只是很轻微的一瞬。
奚九立马挪开,道:“世子抱歉。”
身前的人还没说话,耳尖已经悄悄漫上了粉色。良久,裴知行轻声道:“无事。”
奚九瞥了眼裴知行泛红的耳尖,没再说话。
两位新人终于到了正厅,要开始最庄严的拜堂仪式,两个新人身穿喜袍,执着绣球红绸的一端,静立在大厅内。众人皆屏气凝神,翘首以盼。
裴知行垂着眼,还没回神,却被人一把握住手。裴知行眼神一冷,倏然抬起眼,发现是泪眼朦胧的谭祁。
“君子之交淡如水,不要动手动脚。”裴知行无语,一把要扯回自己的手。
谭祁却紧握着他的手不放,甚至扯过裴知行的衣袖擦眼泪:“裴兄,我大哥他今日就离家了,那他还能回来吃晚膳吗?”
“不能。”裴知行冷酷道。
谭祁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他长得高大,却在角落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颇有些滑稽,不少宾客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但谭祁明显管不了这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难过中。
“我大哥走了,家里变得好空,他的书房里的典籍都搬走了。我以后还能见到大哥吗?裴兄。”
裴知行不经意抽回自己的手,瞥了眼衣袖的泪痕,闭了闭眼,无奈道:“谭大哥是成家了,不是出家了,别做出这幅哭哭啼啼的样子。”
主厅内逐渐安静下来,众人悄然噤声。
赞礼官:“吉时已到!击鼓鸣乐!燃香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