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说好,下个月乔望北才会带着媳妇搬进来。
结果还没到月底,乔望北和他媳妇杜鹃就出现在了家门口。
噔噔……
“妈?佳欣?”
刘淑琴刚赶完夜市回来,正准备把绿豆泡上,明天早上熬点绿豆汤,就听到外面传来乔望北的声音。
乔佳欣去开门时,靠在门上的那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骨碌一下就滚了进来。
三轮车就停在外头,乔望北来敲门时,坐在车上的杜鹃正吃着甜口的芝麻烧饼。
他们的行李不少,零零散散一共装了四只袋子,绳线兜里也塞了脸盆、鞋子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像是搬家,倒更像是在逃难。
杜鹃怀着孕,不方便搬东西,只要让乔佳欣帮着把车上的东西都搬进来。
他们的东西很多,一样样拿出来后,几乎占了外屋大半的地方,让本就不宽敞的屋子显得更加逼仄。
“俺厂里又来了几个新人,没地方住了,领导催我快点搬。”
“早点搬也好,厂子热得很,杜鹃怀着孕总睡不好,搬来这儿还能睡个好觉。”
“妈,准备煮绿豆汤呢?多放点糖,娟儿现在就爱吃点甜的。”
在外屋收拾东西的时候,乔望北一直在自说自话。
不像是在跟刘淑琴商量,是在通知。
通知她,从今以后自己和老婆要住在这儿,通知她,自己将是这间屋的主人。
杜鹃也没把自己当外人,慢悠悠地在屋里转了一圈后,拉来一张椅子坐下,随手把没吃完的芝麻烧饼放在了桌子上。
“我的作业本。”
刚出锅的芝麻烧饼油气大,中间的糖稀差点就要流到课本上了。
乔佳欣赶紧上前把课本收起来,放回到自己的屋里。
杜鹃瞧了她一眼,没有要道歉的意思,只是无所谓地用手揩了一下快要滴出来的糖稀,然后吮了吮手指。
刘淑琴没说话,默默跟着帮她把桌子上的书本和文具收了起来。
“妈,先让娟儿睡佳欣的屋吧,”继续叠着蛇皮袋里的衣裳,乔望北淡淡地道,“今儿太晚了,没地方买床板,等过两天我买个床板支起来,俺俩就住外面这屋。”
和刚才一样,这还是一句通知。
刚把作业本和文具盒放下,刘淑琴就又拿起来放到了自己屋里的小桌上。
乔佳欣即使是满心不愿意他们搬来家里,也只能顺从地把自己的一些东西拿到姥姥屋里,省得被四舅妈弄脏弄坏。
没办法,现在的她和姥姥,就像是没有依靠的浮萍,除了任由风吹雨打之外,没有反抗和说不的权力。
不止是她,刘淑琴也认清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人老了,不中用了。
手里没有能给儿子们的东西,也再帮不上儿子们的忙,她已经彻底失去了价值。
也正因为没办法再被压榨、被攫取,变成被榨干的废物后,自然会招得儿子们的嫌弃、厌恶。
乔望东他们仨是稍带伪装的冷漠,乔望北则是演都不演的蹬鼻子上脸。
当初来之前,他的脊梁骨弯得那叫一个低。
又说做家务、又说上交工资,还说要把自己当老太君一样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