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他,一听刘淑琴要走,屋里刚躺下的杜鹃也“蹭”地一下坐了起来,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激动,乔望北故作关心道:“住得好好的,咋突然想着回去了?”
从住进来的第一天,乔望北就巴不得老娘和外甥女能赶紧搬走。
一个年龄大了干不了活儿,一个年龄还小正在上学,养她们和养两头只吃不拉的貔貅有什么区别?
孝顺,那是有钱人才能有的东西。
对于他们这种小时候混吃等死,长大一无所成的蛀虫,当然要自私到只考虑自己的死活。
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机,刘淑琴给乔文生的牌位点上三炷香,幽幽地说:“年龄大了,怕给恁添麻烦。”
“害,这有啥麻烦的。”
刘淑琴:???
四个儿子里,只有乔望北蠢得不透气儿。
他完全没听出自己的弦外之音,竟真以为她是在为自己考虑。
不过好歹也长到了三十来岁,乔望北还没到蠢到家的地步:“那这样吧,等恁回去了,有啥事就给俺打个电话,一有空俺就去看恁。”
面子,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很重要。
嗯,起码比孝顺重要。
他也想到了,如果老娘独自带着外孙女回去,村子里的人说不定会说什么闲话,会对他们兄弟几个指指点点。
所以他在尽孝和不孝之间,选择了搞笑。
“回村里住挺好的,空气好、环境好。市里没啥亲戚,回去没事了和他们打打牌挺好的。”
“妈,你就放心吧,我和俺哥绝对不会不管你,需要啥只管开口!”
“不过应该也不需要,俺哥不是说了嘛,每个月都给你钱。一个月九十来块呢,不比村里谁家种地的赚得多?你说是吧。”
听乔望北那意思,她们这哪里是狼狈回村?分明是风风光光地衣锦还乡啊!
她们得有自觉,得让别人知道她们是自愿回去的,是想回村里好好享福的。
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别人觉得他们不孝,不能被戳脊梁骨。
钱是想要的;
房是想拿的;
面子也得有;
体面不能丢;
唯一可以不要的,就是从小拉扯他们长大的亲娘。
呵,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真当所有人都看不穿他们的“空头孝顺”啊?
不过为了明天能走得顺利,刘淑琴没有硬生生地扯下这块遮羞布:“那可不,今天我说要带佳欣搬回去,一个个都羡慕得很啊。说俺家小们个个都有出息,能让我回家好好享福呢。”
听刘淑琴这么一说,乔望北彻底放下了担心。
“是吧,真要比起来,俺哥几个比村里那些小们强多了。”
刘淑琴:……
见乔望北得意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刘淑琴更加确信了一件事:自己这小儿子,确实是个没脑子,听不出好赖话的蠢货!
*
第二天早上,乔望北和杜鹃起了个大早帮她们收拾东西。
美其名曰收拾,其实什么忙都没帮,就是把屋子让出来,让她们可以自己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