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微亮,枝头还没响起雀鸟的啾鸣声,房里已隐约传来窸窣的响动。
贺晋远掀被起身,抬手摸了摸身畔,已空空如也,只余微凉的余温。
他掀被下榻,凭着记忆走到衣架旁,披上外袍走了出去。
“夫君,你醒啦,这么早!”
话音落下,姜忆安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着跃上廊下石阶,三两步走到了他身边。
温柔的晨风拂过,鸟雀轻快地叽叽喳喳叫起来,像动听的乐章。
贺晋远负手站在院里,姜忆安抬头看着他,神秘兮兮地道:“夫君猜猜我方才在做什么?”
他看不到她的模样,但听到她清越悦耳的声音,便能想象到她此时故作神秘的神情。
“是在。。。。。。”贺晋远回忆着刚才听到的动静,长眉微蹙,“在磨刀?”
他记得她有一箱杀猪刀,迎亲路上马车里总有金属碰撞箱底的声音,粗略估计,应该足有七八把,也不知她现在已不杀猪了,还带着这些刀做什么。
被他猜了出来,姜忆安有些意外,要不是确定他是刚刚睡足了才醒来,她真得怀疑是磨刀声吵醒了他。
贺晋远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温声道:“娘子,这些刀需要每天都磨吗?”
“那倒不必,隔个三五天就要磨一回,不然要生锈了,我这一箱子八把杀猪刀都是宝贝,可不能坏掉了。”
“杀猪需要这么多刀吗?”贺晋远长眉微抬,有些好奇。
身为国公府嫡长孙,他自小是锦衣玉食、仆从伺候长大的,虽有不尽如意之处,但吃穿用度方面皆是旁人所不能及的,生活琐事自然也无需自己操心。
他连庖厨都极少去过,更没留意过杀猪卖肉的场面,饶是个状元,杀猪需用几把刀,他却一无所知。
姜忆安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耐心地解释道:“那是自然,放血要长刀,剔骨用尖刀,切肉则用直刀,剁肉还得重刀。每样一把还不够,另得备着一套,这些刀都是我用惯了的,每把刀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凝神听完,贺晋远受教地点了点头,温声赞道:“术业有专攻,娘子对这些刀了如指掌,想必杀猪的手艺也已炉火纯青。”
姜忆安对他的夸奖很受用,喜滋滋把磨好的杀猪刀都放回箱子里,刀具落箱时除了碰撞声,还传来纸张翻动的声响。
她抬脚踢上了箱盖,贺晋远却微微一怔。
听起来,她的宝贝箱子里,还装着那本圆房的册子,为何却被她压在了箱底?
他默然片刻,以拳抵唇轻咳一声,出声提醒:“娘子,箱子里还有一本书。”
姜忆安想起来了,那本蓝色封皮教人圆房的书搁在了箱子底。
成亲那晚她翻过了,也照着书上的做了了,既然已经圆过房,这册子便没什么用处了。
“嗯,我看过一遍了,没什么用,放箱底垫刀吧。”
贺晋远怔在原地,良久,无声松了口气。
也好,没有那本册子,他与她以后只需同榻而眠,而无需再担心圆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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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未至,两人开始用早饭。
今日的早饭,贺晋远还是吩咐大厨房做的。
除了两碟清淡小菜,还有水晶肴肉,百花酿藕,翡翠蒸饺,鸳鸯豆沙包,豆腐皮包子,另有两碗芙蓉燕窝粥,比前一日还丰盛些。
看着满桌好吃的早点,姜忆安眼神发亮,高兴地提起筷子,尝了几口酿藕。
她用着饭,贺晋远已往她面前的碟子里夹了几个蒸饺与包子,道:“娘子磨刀受累了,多吃一些。”
姜忆安吃完包子,低头尝了尝燕窝粥,再抬头时,发现贺晋远已经用完了早点,一碗粥也快要见了底,胃口比昨日还要好些。
她吃得香甜,心里也高兴,落在他脸上的眸光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