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轻点过几处异常条目。
顺着他的指引,祝凌霜很快发现几笔大额交易的去向含糊不清,而绸缎掌柜的账目更是漏洞百出,多处关键记录竟付之阙如。
“诸位,”她合上账本,抬眸看向几位掌柜,“账目似乎有些问题?”
米粮掌柜干笑两声:“县主明鉴,账目都是按规矩记录的,怎会有差错?”
祝凌霜将账本重重搁在桌案上:“那为何绸缎庄的账目中,连最基本的交易记录都残缺不全?”
绸缎掌柜面色骤变,慌忙解释:“回县主,前些日子账房先生染病,有些账目尚未整理完毕……”
“是吗?”祝凌霜笑了声,“既然如此,那我暂且先将手里这些带走,看已经整理成册的便是。”
几位掌柜闻言色变,没料到她这次竟是来真的。厅内一时鸦雀无声。
米粮掌柜勉强挤出笑容:“县主,按商会规矩,总账不得……”
“规矩?”
祝凌霜冷声打断,从袖中取出东家令牌置于案上,“看来诸位这三年过得太舒坦,忘了这商会的东家究竟是谁。”
她缓步走下主位,声音不疾不徐,“你们是不是以为,裴老东家出门云游三年未归,这商会就能任由你们翻云覆雨了?”
堂内一片寂静,只听得窗外杏花簌簌飘落。
几位大掌柜皆垂头不语。最终盐行掌柜声若蚊蝇地开口:“自然……没有。”
祝凌霜懒得再与她们周旋,抬袖轻拂,账册尽数收到兰绛佩手中。
“账本我带走了。若还有疑,可亲自来找我。”她笑道,“诸位都是明白人,想必不会让我失望。那么,诸位继续忙吧。”
回到马车上,池砚借着车窗透入的天光,将账本在膝头摊开。
他修长的手指在纸页间游走,时不时停顿,在可疑处留下折痕。
随着翻阅,他的眉宇渐渐蹙起,神色凝重。
祝凌霜倾身靠近,盯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眼看了片刻,还是觉得头晕目眩,索性直接问道:“问题是不是很大?”
池砚的指尖停在一处:“这里。”
“冬月初八这笔两千两的丝绸采买,记的是上等云纹缎。”他声音微沉,而后手指又移向另一页,“但除去进贡的部分,冬月底的库存记录里,同批相似记录却变成了次等素绫。”
他借着马车颠簸时透入的光线,又指出一处:“以及,这批剩余‘素绫’正月与二月又转手卖出,价格却比上等云纹缎还高出三成。而且……”
“而且什么?”
“所有有问题的交易,”池砚放下账本,“经手人都是李掌柜。”
马车缓缓停驻在府门前,檐角铜铃于风中轻响。
祝凌霜唇边未尽的话语转了个弯:“罢了,进府再细说。”
她刚踏下马车,府门处的护卫便疾步上前,单膝跪地:“禀县主,贵客已在正堂等候多时。”
“哪位贵客?”祝凌霜随口问道。
护卫低声道:“是……五帝姬鸾驾。”
祝凌霜手直接一抖。
女主她……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