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这茶倒是特别。”
李明熙忽然开口,指尖轻敲过杯沿,“用的是越州特有的明前茶?”
祝凌霜心头微动,这茶确是稀罕物,往年都作为贡品送入京城。
“帝姬好眼力,这是去年……”
“去年贡茶名录上可没有这一味,反倒是换了些别的。县主并不知晓?”
李明熙似笑非笑地打断,“还是说越州物产,比本宫想象的更加丰饶。”
茶盏在案几上轻轻一顿。祝凌霜神色微僵,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她才穿来月余,确实不知道去年越州进贡的是什么。
只是越州贡品名录虽年年不同,但她记忆中,却一直都有这一份明前茶,这才顺口一说。
作为商会东家,连每年最重要的贡品都不知晓,足见平日里对商会事务有多疏于过问。
而那些经年累月运往各处的商品,怕更是连看都未曾看过一眼。
祝凌霜卡壳时,李明熙却笑道:“或许是本宫记错了,县主无需心慌。”
倏忽间,祝凌霜福至心灵。贡品之事不过是个幌子,而李明熙真正要试探的,是她对商会的掌控程度。
说到底,李明熙需要越州商会这个助力,与其被动等待对方步步紧逼,倒不如主动递上这把刀。
主动献上的诚意,总比被迫交出的筹码更值钱。
于是,祝凌霜不动声色转移话头:“越州富饶,商会经营多年,倒也确实有些别的稀罕物。只是近来……”
话未说完,她故意欲言又止。
李明熙倒也顺着她的话微微挑眉:“哦?但说无妨。”
“只是近来商会账目混乱,李掌柜又突然离世,许多事情都理不清头绪。”祝凌霜叹气,“臣正在为此事头疼,这才不慎弄混了。”
李明熙笑道:“可惜,本宫亦对商会事务涉猎不深,否则倒很乐意指点一二。”
闻言,祝凌霜有些疑惑。
李明熙怎可能不懂商会经营?她可是万般本领事事精通,天赋点拉满了的女主,是原著中在一年内就让中州三大商会焕然一新的奇才。
此刻自己故意提及商会事务,就是想借请教之名,向这位未来的九五之尊表明归顺之意。
毕竟,李明熙想要名正言顺接手商会,还得花不少功夫,但若是作为商会东家的自己主动投诚,岂不是让李明熙更省事些?
可李明熙竟避而不谈,莫非自己会错了意?
祝凌霜前世只是个闷头写代码的普通社畜,哪里懂这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绕。
她脑子飞速运转,都快转冒烟了。
李明熙瞥过她变幻莫测的神色,轻笑了声,又道:“本宫初到越州,就听闻不少风言风语。”
脑里的浆糊暂时停止搅拌,祝凌霜下意识抬眸看去。
李明熙撑起下颌,不紧不慢道:“听说,县主自月余前摔了一跤后,就变了性情?”
祝凌霜心下一凛,面上却不显,从容道:“非也非也。臣荒唐了这么多年,也该收心了,毕竟这么大的商会还需臣仔细打理。”
李明熙眸光微转,笑意若有若无,打量她片刻后,抬手示意侍从呈上一个精致的雕花木匣。
“得知县主昨夜觅得良缘,本宫在来越州的路上,特意备了份薄礼。”
祝凌霜双手接过。
匣中放着一对上好的羊脂白玉佩,玉质温润,雕工精细,以红绳系着,确是上乘的新婚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