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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圣人(第2页)

张岁安闻声一顿,不知该答什么,只得又赞道:“夫子传礼教辩经义,又懂农时知虫害,可谓是于书斋之间见天地,当真是圣人风骨。”

祁圣人没搭理他,只顾埋头锄田,虽已白发苍苍,却颇有一番老当益壮的气力:“什么圣人不圣人的,虚名而已。老身耕田,是怕忘了稻米来之不易,传礼教,是为了让世人知礼守节,可到头来呢?还不都成了那庙堂人的说辞。”

经义成了庙堂之人维护自身权柄的手段,这非圣人的本意,却也奈不住大势所趋。

“夫子所言,晚生深有所感,礼教沦为权术,民生困于贪腐,亦是晚生心中所忧。”张岁安抬头望向田间人,语气又多了几分恳切,“陛下有意重修国之经义,正纲常,明是非,护民生,晚生斗胆,请夫子出山,修经传义,借典立民。”

祁圣人终于停下来了,瞅了张岁安一眼,接着握着锄头直起身来,目光越过田垄,望向江雾漫漫:“沿着这条江往南,过了那座山便是南疆地界,若有蝗灾预起,南疆坤仪王早早便会命地方州主挖渠排涝,备好矿石药粉,挨田挨亩地洒。不过一山之隔,民生之艰,相差万里啊。”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张岁安,轻嗤一声:“边境之地,多是兵民一体,无粮便兵弱,这样实打实的东西不去琢磨,天天琢磨着修什么典籍,北朔有雄主,南疆有仁君,就这东袭,”老人嫌弃地摆了摆手,“也不知这付氏后人的皇帝是怎么当的?”

祁圣人仗着天高皇帝远,说话也不忌讳,张岁安心下虽觉得不妥,但也不好直言。

毕竟这祁圣人如今年近古稀,住在这孤山之中还能上山下田,想来自是精通养生之道,所谓养生,首要便是得舒气,骂天骂地骂皇帝,自己是一点闷气也不愿受。

“小生你也不必惶恐,别说是直言皇室族姓了,哪怕是当今圣上的爷爷老身也训过。”祁圣人说完便一步步地从田间往坎上走。

“夫子随口一言,晚生不会放在心上。”张岁安见祁圣人走过来,躬身便想去扶他老人家一把。

这祁圣人倒是也不必他扶,大步一迈,就稳稳地从田里站上了坎,踩着草鞋就往山上走,边走还不忘边留下一句:“你大老远的来了,老身还是得招待一番,随我上草堂吃晌午罢。”

又要爬山。

张岁安歪歪扭扭地跟在老人身后,彭吉更是被湿滑的田坎染成了半个泥人,抬头一看,那祁圣人倒是大步稳健,远远地甩出众人好一截路。

“夫子这般年岁,身体还如此康健,想来定是能长命百岁啊。”张岁安跟在后面朗声道。

“老身也不想活这么久,可这就是不死啊,”祁圣人大步一迈,宛如一山间老鹤般轻巧地飞在泥土路上,“想来是我这命中,还有劫数未尽呐。”

山上的草堂中只有小童三人,一人放牛,一人砍柴,一人帮夫子整理书简,这每日的羹食,自是只有祁圣人自己上手。

张岁安除了彭吉,还带了随行的小厮三人,草堂里忽然一下来了这么多人,祁圣人一个人也煮不过来,旋即让他们去山泉边洗手净面后,一齐过来洗菜。

“这豆荚得先将两侧的筋去了,剥皮取粒,再用水洗净。”祁圣人一边在厨案上切着菜,一边朗声招呼道。

彭吉看不下去,自家公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怎么能在这山里洗菜扣豆荚呢。

“公子啊,君子远庖厨,我来吧,你去边儿上坐着。”

祁圣人一把年纪,不仅一把菜刀使得利索,还耳聪也目明,彭吉的小声嘀咕,他也听在耳边:“什么君子远庖厨,老身母亲妻室都是南疆人,在南疆管他君子不君子的,男子女子都得会烧饭。”

张岁安闻之有理,也开始埋头跟那一盆豆荚斗智斗勇起来。

小童抱来劈好的干柴,替圣人烧热了灶台,等水沸了,豆腐豆子一下锅,腾腾的雾气漫着豆鲜味扑了上来。

圣人用长柄铁勺搅着锅中的汤,瞥了一眼身旁捧着草箕的张岁安。

这个自绥京城中娇生玉养的公子,真让他做起农活来,也是有条有理,把一筐豆子剥洗得干干净净。

“老身少时贫苦,张公却出身大家,他隐姓埋名,结交四方,这才结束了东袭割据之势,有了今日的付氏王朝。”祁圣人挥起袖口,散了散周身的水汽,“但他这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张岁安听着圣人提起爷爷旧事,也垂首缄默。

祁圣人故而又说道:“你此来一遭,明面上是为了那修典之事,可内里,怕是还有他念吧?”

“不瞒圣人,子康确有一私心。”张岁安直言道,“事关嫡皇子面带血痣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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