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书听从玄通子的话,在屋子里老实躺了两日。
可到了第三天,那四四方方的房间便如同鸟笼,窗外鸟雀的啁啾、风过竹林的飒响都成了抓心挠肝的诱惑。他虽然还躺在床上,但一颗心早就飞向屋外明媚的春光。
李青山自那日他师父走后,就染上了风寒,咳个不停,躲在房里不愿出来,说是怕过了病气给他。
可道长说,有事要先和青山商量……
鹤书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碗里的菜粥,舀出最后一块萝卜,送进嘴里慢慢嚼着:
“默生,等会儿我有事和青山说,他的餐碗便由我来收吧。”
他突然下定决心,没等默生做出回应,就仰头将碗底剩下的一点粥汤“咕咚”灌了下去,
“我吃完先去喽,这里麻烦你收拾了。”
鹤书说完几步跑到北房门口,贴在门板上凝神听了一会,见里面静悄悄的,他清清嗓子,轻声问道:
“青山,你吃完早饭了吗,我进来收碗筷咯?”
“咳咳咳,这种小事就不劳烦贺兄了。”
听到李青山的声音从书房传了出来,鹤书连忙挪到那边的窗口,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朝里面张望。
“哎呀,不麻烦的。”
“我……我刚好有事要和你说……”
他说着低下头,朝着地面上的小石子看起来,随后没忍住踢了两脚,青色衣摆随着他的动作飘起一角,露出里面的素色直裰。
鹤书盯着脚面黑色丝屦上绣着的云纹出了神。
青山这两日给他准备了许多衣裳,多到他觉得就算自己每天都换不一样的也能穿到地老天荒,颜色也基本上是询问过的自己喜欢的青色和绯色居多。
“贺兄,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李青山含笑的声音传来,鹤书抬眼,见他站在桌边,已放下了笔,刻意与自己保持着距离。
“啊——没……没什么……”
“你刚刚说有事找我,是怎么了?”
鹤书眼珠一转,向前一步,半个身子探进窗户:
“就是想问问,你的病怎么样了……”
“我的病并无大碍,不过是染了风寒,昨日起便不怎么发烧了,只是还有些咳症。”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贺兄,你的伤呢,好的怎么样了,还疼吗?”
“早好全了!你看!”
鹤书眼睛一亮,撸起袖子展示起自己光洁的手臂,
“青山……我的伤都好了,能出去走走吗?再闷下去都要长蘑菇了……”
他说着,竟一手撑住窗台,利落地翻窗跳了进去。
李青山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扶他一把,但想到自己的病,那只手顿在空中,旋即又收了回去,他慢慢后退两步,忙用衣袖掩住口鼻:
“贺兄……春寒未过……”
他的声音闷在衣袖中,鹤书却已几步走到他的面前,浑不在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真的没事了!要相信你师父的医术,他在的话,动动手指就能治好你的风寒!”
李青山被他拍得微微一颤,尽量别开脸,声音低沉:
“……病好之前,你最好别靠我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