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书听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刚要下笔,却被突然走近的人握住了手:
“贺兄……”
温热吐息裹着声音,漫过耳廓,微凉的指尖带着薄茧的粗粝覆上手背,那触感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下一秒,原本握在他手中的毛笔就到了身侧人那里。
“不是这样握笔的。”
李青山说着,退回桌侧,低着头,一边解说,一边在手中示范着握笔姿势,末了又递回毛笔。
鹤书呆呆地怔在原地,手还悬在半空,没有收回。
“贺兄?”
“我……我明白了!”
鹤书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他伸出手快速拿过笔,低下头,遮不住的红霞从耳根处蔓延开来,迅速染红了颈侧,又攀上脸颊,最后连耳尖都变得滚烫。
睫毛颤得厉害,视线也有些飘忽不定,鹤书只能垂眸遮住眼底的慌乱。
青山指腹薄茧的粗粝感仿佛还停留在他的手背上,像被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顺着手臂直往心口钻,酥酥麻麻的,好生奇怪。
不知自己这几日是怎么了,动不动就面红耳赤,心跳加速,鹤书不解地皱起眉。
突然想起昨日翻过的医书里好像有一个叫“怔忡症”的条目,细细想来,自己的症状竟与之一一吻合。
这病来的古怪,若让青山知晓,怕又要逼我喝那些苦汤药了。
鹤书这样想着,拿着笔半天没有下一步动作。
“真明白了吗?”
李青山以为他在不懂装懂,正准备拿过笔再示范一遍,却被人躲开了触碰。
鹤书就这样以别扭的姿势,直接下了笔,他并不会写字,只能依葫芦画瓢,一笔一划地“画”下了一个算不上是字的图案。
歪歪扭扭,如同初学走路的稚童涂鸦,与李青山那行云流水的字迹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他自己都不忍再看一眼,迅速抽走这张承载着他“杰作”的宣纸藏到身后,放下笔,逃也似的溜回卧房,边跑边说着:
“我突然觉得那书还挺有趣的……”
等李青山反应过来再抬头,眼前却只剩下了一个慌忙的背影。
鹤书心虚地不敢看李青山,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笑。
没忍住回头时,正巧撞见他垂首掩面,紧抿的唇线压不住上扬的弧度,像是被自己闹得没了心思继续临帖,他也抽了本书走进卧房。
见人走近,鹤书连忙将宣纸折成一小块藏好,想着找个时机悄悄毁掉自己那不成样的“墨宝”,免得玷污了青山辛苦写就的字帖。
他低着头,感受到了李青山的靠近,以为他要来抢纸,下意识将袖子里的东西捏的更紧,但越靠越近的人只是停在了不远处,坐了下来。
很快,屋内便安静得只剩下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两人轻浅的呼吸。
就在这近乎凝滞的寂静里,一道尖锐又急促的女声毫无预兆地在他耳边炸响。
“鹤书!鹤书!”
刚放松下来的鹤书不禁皱起眉,他抬眼凝神扫过四周,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