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的声音低缓,带着一丝沙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只是觉得……男扮女装这等事,实在……实在是羞于启齿。未曾顾及你的感受,是我的错。”
他说着指尖微微收紧,
“无名……莫要恼我了,好不好?”
鹤书不知该如何回应,心底那点火气其实已经被这番解释浇熄了大半,余下的尽是难言的羞赧。
可这人靠得这样近,温言软语,掌心还紧紧贴着他的……
手背上的那片肌肤像是被点燃了,热度顺着血脉直往心口钻。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想抽回手,指尖却像有自己的意识般,在李青山的掌心里轻轻蜷缩了一下,终究没动。
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又涌了上来,搅得他心湖一片混沌,只能更深地埋下头,笨拙地躲避着让他方寸大乱的源头,口中讷讷:
“我……我也没那么小心眼啊……”
“无名……”
鹤书清晰地感受到李青山说话时拂过自己额发的温热气息,他的声音又低沉了几分,带着坦诚与自嘲,
“自断了科考之路,这病榻之上的光阴,便靠着写些话本打发。说来可笑,不过是自说自话,从未想过能得人青眼……”
他顿了顿,鹤书清晰地感觉到一道目光沉甸甸地落在自己低垂的头顶,
“那日……在书肆,在茶楼,听你那般热切地询问《契相知》,甚至……还对着“她”夸赞……”
李青山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在叹息,
“无名,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文字,也能让人真心实意地喜欢。”
“那一刻的欢喜,与我而言,胜过千万……”
“无名,我……”
耳畔是李青山一句接一句的诚恳低语,鹤书死死盯着地面上二人交织的衣摆,视线触及到他们胶着相握的手,猛地移开。
李青山的手骨节分明,此刻因为心绪不稳而轻颤。
鹤书不敢抬头,他几乎能想象出那人此刻的神情,定是专注而温柔的,或许眉眼间还凝着他极少见的、小心翼翼的紧张。这认知让他耳根刚褪下的热度又轰然烧起。
“那……那就算书肆那次你并非存心……”
鹤书的声音闷闷的,他轻轻挣开被握住的手,扭过头去,目光却不自觉地瞟向对方紧抿的唇线,
“昨、昨日呢?你肯定是故意的!”
他语速快得像炒豆子,几乎不敢停顿,生怕一停就泄了气,
“戴着一样的帷帽……你、你定然一眼就认出我是谁了!明知我不会针灸还……还故意……”
鹤书想起那日月白中衣下滑的景象,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几乎成了含混不清的嘟囔,
“还故意那样……分明就是想看我出丑,也不怕我给你扎坏了……”
“所以我在最后一刻拦住了你……”
李青山的手并未收回,反而顺势抚上鹤书脸侧,带着安抚的力道,轻轻将他别开的脸转了回来,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无名……我知晓你是为了我好,才未曾拆穿。只是……”
他努力想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嘴角却绷得有些僵,指尖的轻颤更是泄露了心底的紧张。
“我也实在有些胆怯,怕贺大夫妙手回春,真将我扎成个满背银针的小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