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云淮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他浑身像是被卸掉骨头一般,刚一翻身全身酸痛得他呻吟出声。
“醒了?”
柳既明正在一旁打点细软,听见动静便转身过来看他。
时云淮瞬间气都不打一处来,瞪了他一眼翻身又转了过去,拿后背对着他。未想到这一动作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我刚找了些膏药,给你擦点?你这样怕是不好受。”柳既明走到床边,说罢就伸手要去解时云淮衣服。
时云淮猛地睁眼按住了他的手,声音嘶哑:“我自己来!”
柳既明心虚地挪开了手:“你自己恐怕不方便,还是我来罢。”
“柳哥,金水镇我们不能再待下去了,”时云淮突然轻声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柳既明愣了一下,没想到时云淮在这种时候跟他商量正事,笑了一下回道:“这就收拾东西了,马上就能走。”
时云淮扭头威胁似的瞥了他一眼,又扭了回去面朝墙壁自己生闷气。
柳既明觉得自己可能是养了只狸奴,不熟的时候连摸摸都不行,熟了就算抱着他啃都不会拒绝,还乖巧地把爪子收了起来避免伤了人。当然,人过分的时候除外,怎么也想给人来两爪子以示警告。
“好了不说笑了,我们今夜启程回秋雨堡,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对军师他们也无需隐瞒,此次回去,你做我的亲卫罢。”柳既明收好了膏药,对着时云淮的背影笑着说道,心情大好。
时云淮闻言,眼底闪过了一丝坚决。这三个月里,依白无争的风格定然还有杀手到访。他只想同柳既明一起度过最后三个月的时间,不管来的人如何,他都要做柳既明那把最称手的刀。
“这是第几个了?”柳既明随手将尸体丢去一边树丛中,反手擦去傲霜刀上的血迹。
“第四个。”
时云淮抽刀斩断树丛边茂盛的杂草树枝,开出一条勉强能容一人通过的小路来。他们出了金水镇回洛道这一路尽挑了些小路走,即便这样亦被恶人谷中派来的人发觉了踪迹,只得借着月色向前走。
柳既明舒了口气,往远处看去,夜色里有一两簇细微的灯火:“不知前方有没有人家,若是有倒可以借宿一晚了。”
时云淮停下了动作,点了点头,思绪却不知飘向了哪里,直到柳既明的手抵上了他的眉心才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
不知怎地,柳既明的语气听起来还带着一丝调笑。
“没想什么。”
柳既明的指腹摩挲在时云淮的眉心替他舒开了紧皱的眉头,语气轻松:“放心罢,你家柳郎死不了。”
时云淮闻言被他气得一笑,转身便要走:“那你还是死了罢。”
“先别……”柳既明忙拉住了他,收敛了神色,“帮我包扎一下。”
时云淮这才注意到有什么东西顺着柳既明拉着他的手淌到了他手上,忙扯下一截布条轻轻摸索着替柳既明裹伤,回想起怕是方才柳既明替他挡刀挡的,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坚决起来:“今晚我们去住客栈。”
柳既明知他这个决定是为了给自己包扎,仍是摇了摇头:“伤不碍事。”
言罢,时云淮拉着他的手不肯松手,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