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早已谢过——”楚月安磨了磨后槽牙:“你起来,我用不着你谢。。。。。。”
季玉心全作未闻,手撑地面,当即给他叩了三个响头:
“公子于我有救命之恩,如今又予以重任,玉心知自己才疏学浅,必当以身效公子之命,万死不辞!”
楚月安弯腰拉她的手僵住,半晌,转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好,好,我知道了,玉心,你先起来。”
季玉心仿佛总算了却一桩心事,脸上那股犹疑郁郁消散不见,站起身来。
没奈何,楚月安只好自己深吸一气缓缓吐出,面对眼前的下属心中那是一个又气又好笑:
“我当时救你没别的,就当是为了我母亲积一积德,你大可不必如此隆重。”
“玉心明白。”
楚月安一看她那样子就知道人根本没听进去,又是一阵说不上来话,太阳穴突突地疼,终于受不住这诡异的氛围,摆摆手,一溜烟跑了。
说起他和季玉心的初见,可以说是偶然中的必然。
楚月安生母林绮霜是江南吴县的林家人,几月前他与二哥从雍都回梧州,取道江南,便特意去了一趟吴县。
那时的季玉心比现在要狼狈太多,一个人蜷缩在枯井旁,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还染着血迹。
楚月安于心不忍,便遣人问了情况,得知她是府中已过世的异族舞娘的孩子,府中少爷小姐总爱寻她开心,不遭人待见。
楚月安看她身形已经长开,和自己应当差不多年岁,净脸后竟咋一看与他常扮的女相有几分相似,当即动了念头,让林彻将她带回了府上。
后来询问身世,才得知她本生活在南邛国,父亲是大衍琅琊郡的戏班主,母亲则是南邛阿忽尔部的舞娘。十年前,阿忽尔部叛乱,被中央可汗镇压,父亲在护送母女俩回大衍的过程中死于流兵,后来母亲带着她落脚于林府谋生。
若非当时楚月安恰好看到,恐怕她现在还在林府受罪,所以说救命之恩。。。倒也不算太错。
“阿月,阿月?”
楚月安眨眨眼,被拉回神,正要解释一番,不想楚暮河先他一步摇摇头,语气是无奈极了的纵容:
“说要出来吃馄饨的也是你,现在走神的还是你,是不是在月安眼里,我这个哥哥实在不重要?”
他没有真要怪罪的意思,更无别意,但楚月安显然会错了意,“啪”地放下筷子,嘴巴里嚼的面皮还没咽下去:
“我不。。。唔,我没有!咕嘟。。。。。。二哥!”
楚暮河难得看他这幅窘态,伸过手来轻拍他背:
“慢点,慢慢说,不急。”
楚月安总算把口中馄饨嚼碎,他吃得太急,碗沿还烫着,他就已经囫囵吞了,连带着嘴唇和舌头一起受罪,无怪乎咽不动。
他得了空,反倒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一抬眼,对上楚暮河笑意盈盈的眼睛,他喉头一滞,说不出话。
“。。。怎么啦?”楚暮河拿手背贴了贴他额头:“也没烧呀,怎么看上去傻乎乎的。”
楚月安:“。。。。。。二哥!”
“好好好。。。”楚暮河举手投降,“我不说便是了,你说。”
楚月安垂下眼。
半晌,他也不知道具体隔了多久,他轻声说了句:
“二哥,对不起。”
楚暮河嘴角蓄着的一点笑意消了下去。
最关键的说完,剩下的话便一股脑要涌上来,他有些语无伦次:
“今天早朝程岳忽然上奏的事是我做的手脚,没有提前跟你说,是我不对,但那是因为情况实在紧急,陆景贺那件事来得太突然,要是我们不先发制人,难保陛下不会认为我们是在和太子相对,到时候顾少室再插一脚就难办了,我只好拿这件事转移注意力,同时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