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日,大理寺便派了人来请楚月安,楚暮河陪同在侧,当然,一同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主人公吕柚宁。
主审此案的顾少室早已在门前等候,与几人一一见了礼,不知是不是楚月安的错觉,他总感觉顾少室今天没有如往常一般看到他视线便黏着不放——他没有在自恋,而似乎颇有深意地看了他身旁的吕柚宁两眼。
他心中无端升起一丝不妙预感。
进了室内,出乎意料的是,陆景辞竟然也来了,两方人点头作礼,一一入了座,不多时,大理寺卿周通霖一拍醒堂木,会审便开始了。
两个狱卒押着陆景贺上来,毕竟是皇子,他身上服饰还算整洁,就是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一大圈。
周通霖:“堂下所跪何人?”
陆景贺抬着头,墨发凌乱却遮掩不住他身上狂傲之气,声音可以说是中气十足:
“罪臣陆景贺。”
“陆景贺,你可知罪?”周通霖翻开卷宗,字字掷地,“本月十六,百味楼中,你是否于众目睽睽之下,命侍卫强掳平南侯府之女吕柚宁?”
陆景贺哼笑一声:“谁看见了?你怎么知道是我掳的她,不是她跟我走的?”
楚月安皱眉,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吕柚宁,今晨见她便觉得她有些心神不宁,果不其然,此言一出,吕柚宁一张小脸更白了些。
“放肆!”周通霖一拍醒堂木,目光如炬:“我且再问你,同日春湖之上,靖远王府之女楚月安失足落水,经顾少室丞相指证,是你故意将她撞倒,推入湖中,你可认?”
陆景贺闻言,头扬得更高,唇角冷笑添了几分戾气:
“顾丞相?他隔着十丈远,倒能看清是我推的?楚月安自己站不稳摔下去,偏要赖在我头上——她算什么东西,也配我动手推?”
楚月安冷冷看他,并不觉得有多意外。
以陆景贺的脾性,他能承认才是奇了怪了,只是相比起楚月安的镇定,他身旁的楚暮河显然坐不住了。
楚暮河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一双横眉冷竖:
“陆景贺!”
跪在地上的六皇子转头看他,满脸不屑:
“叫什么叫,比谁声音大吗?你大爷我听得见。”
饶是无礼,这也太口不择言了,顾少室忍不住皱眉,正要开口救场,忽闻外面传来一声尖锐的嗓音:
“陛下驾到——”
众人一惊,皆垂首见礼。
陛下今日难得一身朝服穿得规整,气势颇足,背着手走进门内,身后跟着昂首挺胸,手上甩着拂尘的赵德禄大内侍,看他样子,竟比皇帝气场还大。
皇帝一甩袖子,朝着陆景贺破口大骂:
“朕真是和贵妃宠坏你了,你个逆子!”
赵德禄连忙拉住他:“陛下息怒啊陛下,六皇子毕竟还小,您别气,气坏了伤身体。。。。。。”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皇帝就想到陆景贺如今已经十六岁,却一身惯出来的坏脾气,一事无成,又看到如今在场上仪态端方的顾丞相,气急攻心,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
“。。。你看看你!人家顾丞相十六岁登榜夺魁,你现在又在干什么?!”
。。。这是在拿顾少室当正面教材呢,楚月安心中腹诽,这也太好笑了,这算什么,“别人家的孩子”?但他怎么记得顾少室还是陛下的心头大患呢。
陆景贺在皇帝面前多少还是收敛很多,毕竟衣食父母,一时头也不抬了嘴也不犟了,蔫搭搭的。
陛下骂完,扶着赵德禄狠狠喘了几大口气,顾少室终于适时开口:
“。。。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六皇子?”
瞧瞧人家丞相多气派多敞亮,词用得多精准多不留体面,楚月安啧啧称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