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铭喝粥的动作顿住了,耳根控制不住地开始发热。他没想到汪洋会这么直接地问出来。
他没回答,只是加快了喝粥的速度。
汪洋看他这反应,更慌了,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惹他不高兴了,急急地补充道:“我……我下次轻点!我保证!我……我可以学!”
“噗——”刘铭差点被粥呛到,猛地咳嗽起来。
汪洋吓得手忙脚乱,赶紧给他拍背,又是递水,脸色都白了:“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吃?还是哪里不舒服?”
刘铭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抬起头,看着汪洋那副急得快要冒汗的蠢样子,眼角终于忍不住弯了一下。
“……没事。”他接过水喝了一口,压下喉咙口的痒意,“粥还行。”
汪洋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确认他真的没有生气,才长长地、小心翼翼地松了口气,那副提心吊胆的样子,仿佛刚才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
等刘铭吃完,汪洋立刻抢着收拾了餐盒,动作麻利得不像他。
然后,两人又陷入了那种无所适从的沉默。
关系骤然跨越了那道危险的界线,从极端对立变成极端亲密,两人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自处,如何对待彼此。
过去的伤害和隔阂并非一夜之间就能消失,但一种全新的、更汹涌的纽带已经强行将他们捆绑在一起。
汪洋搓了搓手,眼神四处乱瞟,最后像是找到了话题,硬着头皮问:“你……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刘铭看了他一眼:“去办公室。还有些期末的收尾工作。”
“哦……好。”汪洋点点头,顿了一下,又像是生怕他误会什么,急忙补充,“我……我送你过去?反正我也没事。”
他那副急于表现、又怕被拒绝的样子,实在和以前那个嚣张跋扈的汪洋判若两人。
刘铭沉默了一下。他现在确实浑身不舒服,走去办公室有点困难。
“……嗯。”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汪洋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得到了天大的奖励,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那……那你再歇会儿!我……我去楼下等你!”
说完,他几乎是雀跃地、同手同脚地冲出了宿舍,还细心地带上了门。
刘铭看着关上的房门,听着门外那明显放轻了、却依旧能听出欢快的下楼脚步声,慢慢地躺回还残留着两人体温和气息的床上。
他抬起手臂,遮住眼睛。
嘴角却不受控制地,缓缓地,向上扬起一个清晰的、带着点无奈和纵容的弧度。
这傻子。
好像……真的被顺毛了。
阳光已经有些灼人,透过稀疏的树叶,在通往行政楼的小径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刘铭走得很慢,每一步都牵扯着身后难以启齿的酸痛,提醒着昨夜发生的、近乎荒唐的一切。汪洋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不像以前那样并肩甚至超前,而是保持着一种微妙又紧绷的跟随姿态。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看似随意,但脊背挺得笔直,眼神像雷达一样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仿佛任何路过的人多看刘铭一眼都是某种冒犯。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粘稠的、无声的尴尬和……一种刚刚确立却尚未习惯的占有感。
偶尔有相识的同学经过,惊讶地看着这对众所周知的“死对头”竟一前一后地走在一起,眼神古怪。汪洋立刻恶狠狠地瞪回去,直到对方慌忙移开视线。而刘铭则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只是耳根微微泛着的红泄露了那么一丝不自在。
这段平时几分钟就能走完的路,此刻显得格外漫长。
好不容易蹭到办公楼楼下,刘铭停下脚步,没回头,声音平淡:“我到了。”
汪洋也跟着停下,插在裤兜里的手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最后只硬邦邦地挤出一句:“……哦。那你……慢点。”
刘铭“嗯”了一声,抬脚就要往里走。
“喂!”汪洋突然又叫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