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准备得……相当充分。
刘铭合上纸袋,指尖在光滑的牛皮纸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然后,他拿着这个与他平时风格格格不入的纸袋,面色如常地锁上门,朝着教学楼走去。
……
第一节课是宏观经济学,大课,好几个班一起上。刘铭到得早,选了中间靠前的位置坐下。他能感觉到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和压低了的窃窃私语——关于昨天烤鱼店的闹剧,显然已经以各种版本流传开了。
他面无表情地摊开书,将那个牛皮纸袋随意地放在桌肚里,仿佛那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学习用品。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的时候,教室门口一阵轻微的骚动。
汪洋出现了。
他穿着简单的黑T和运动长裤,头发似乎精心打理过,但眼底有着淡淡的黑眼圈,显然没睡好。他站在门口,眼神像探照灯一样迅速扫过教室,精准地定位到刘铭的位置。
当他的目光触及刘铭时,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紧张而闪烁,甚至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像是等待检阅的士兵。他不敢直视刘铭,视线飞快地垂下,落在刘铭面前的桌面上,然后又像是被烫到一样移开,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泛红。
他磨蹭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刘铭斜后方隔了几排的一个空位,几乎是踮着脚尖溜过去坐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整个过程中,他完全没有像以前那样嚣张地四处打招呼或者引起注意,反而异常安静,甚至显得有些……拘谨和畏缩。
但刘铭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来自斜后方的、滚烫的、几乎要把他背影烧穿的视线。
上课铃响,老教授开始讲课。
刘铭专注地看着黑板,偶尔低头记笔记。他的动作一如既往的冷静条理。
但在一个需要翻页的间隙,他像是无意间,将手伸进了桌肚,碰到了那个牛皮纸袋。
他的指尖在纸袋光滑的表面停留了片刻。
然后,他极其自然地从里面,抽出了那盒崭新的酒精湿巾。
铝箔包装在灯光下反射出微小的光芒。
他没有立刻使用,只是将它随意地放在了桌面上,笔记本的旁边。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物件。
“……”
斜后方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被强行压抑住的抽气声,紧接着是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的、极其轻微的“吱呀”声。
刘铭没有回头。
但他能想象出汪洋此刻的表情——一定是瞬间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整个人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盒小小的湿巾完全吸引,连教授的课都听不进去了。
果然,整个上半节课,后方再没有传来任何多余的动静。那种极致的安静,反而透露出一种巨大的、无声的紧张和期待。
课间休息铃响。
教授刚说完休息,学生们开始活动、聊天。
刘铭合上书,拿起保温杯,起身准备去接点热水。
就在他经过汪洋座位那一排的过道时,他的脚步几不可查地放缓了一瞬。
他的目光并没有看向汪洋,而是落在过道另一边窗外的风景上。
但他的右手,却极其自然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是那支小巧的护手霜。
然后,像是完全无意识地、随手一松。
那支护手霜掉落在过道的地面上,正好落在汪洋的鞋尖前方。
发出极其轻微的一声“啪嗒”。
刘铭像是完全没有察觉,脚步未停,继续平静地朝着热水房的方向走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自然得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