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齐齐看过去,宥山问他:“叫什么?”
官惟捂着手微微发颤,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怖的东西,死死地攥着那小片肉,他缓慢抬起头,泪痕遍布整张脸:“…我好像,要变成蝗人了。”
“我看看。”宥山三步并作两步,单膝跪在官惟面前,抓住他那只手一看,掌心有有一道十分深的裂纹,应该是错抓蝗人时不小心伤到的。
伤口已经结痂,两侧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泛着光泽的黄绿色,就像蝗虫的外骨骼,宥山用指甲敲击发出“哒哒”脆响。
“你们遇到了蝗人?”解燕问。
“在马市。”宥山面色凝重,“蝗人融合了部分人类特征,四肢和头部保留了蝗虫的特点,躯干是类人体,和其他蝗虫孵化方式相同,由人盒孵化,具体异变原因不明。”
他们暂时没有具体的处理方法,也不能拿刀剜了官惟的肉,宥山用手帕帮他包扎,自责道:“我的问题,没能及时发现蝗人具有同化能力。”
“不完全是。”解燕解释,“缘主不会一开始就把自己的世界完全开放,更何况我们进入的茧房本身就是多融合的复合态,有变化才是正常的,一成不变反倒让人觉得古怪。”
“不能用符纸吗?就像我师父给我的那个,倏地一下粘住,然后出茧房就可以愈合。”官惟伸手比划。
“没用,这是诅咒,不完全是伤口,苻纂止血镇痛,但不能解开诅咒。”解燕慢慢说,“这是缘主给你下达的最后期限,如果没能在被完全同化之前破除茧房,你就会变成蝗人,永远留在这里。”
“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它的进食方式。”
官惟咽了口唾沫:“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把茧房破除了!”
“珍惜现在的轻松吧,蝗人脑仁大,你要同化成那样估计得长不少。”宥山瞄了他一眼,冷静地说。
“我都快死了,你对将死之人也这么不尊重吗?”正如官惟所言,他都快要死了,哪还有心思和宥山废口舌。
“破除道门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杀死缘主,我们现在连缘主叫什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上哪儿找?”宥山手背拍手心,“你说我骂你是不是骂对了?”
官惟心里清楚,也不是真的催促他们马上帮自己破除诅咒,只是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提心吊胆的感觉实在难受,他总得宣泄出来。
“缘主的藏身之处一般处于当下环境的核心位置,合理推测要么在马市要么在黄玉楼,”解燕往某个方向一指,“先回马市,找到地下扑买庄。”
“说得轻松。”官惟撇撇嘴。
不怪他说丧气话,依照蝗人士兵接到讯息的速度来看,这儿的官惟早上通缉名单,满城悬赏了,想重新混入马市不容易。
然而没多久官惟就刷新了对解燕的看法,他真帮自己混入了马市,并且以贵客的身份光明正大地走进地下扑买庄。
官惟连连惊叹:“解燕,哦不,解兄,我再也不骂你了,以后你就是我解兄!你可真神人啊!”
“不骂我了?”解燕饶有兴致地看过去,“那我和阿棂……”
没有丝毫犹豫迟疑,官惟当机立断:“另当别论。”
因此,史上最短的结盟诞生了。
地下扑买庄充斥着一股浓重的檀木香,官惟不舒服地皱了皱鼻子:“好刺鼻的香料,像是用来掩盖什么味道。”
“臭味吧。”宥山不甚在意地观察四周,“这以前是个斗兽场吧,这么多观看席,永平县有那么多人吗?”
近似斗兽场的观看席分上下层区,下层区为普通宾客席坐,上层区有吊顶和独立包厢,可将铜雀台全部景观尽收眼底。
解燕刚进包厢坐下,扑买就开始了。
一身着玄色华服的男子牵着身姿曼妙的女人登台,拽着女人把她推进铁笼里,女人脚下不稳扑到栏杆上,腕间银铃炸响一串颤音。
男人走到铜雀台中央,大声介绍自己:“鄙人庄潢庒,有幸为各位爷主持此次扑买——本场扑买物共计三。”
“第一位,月娘,年十七。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云髻峨峨,修眉联娟。”庄潢庒绕着铁笼踱步,上下比划月娘的身段,啧啧称道,“可真谓罗襦宝带为君解,燕歌赵舞为君开啊。”
“美人儿本无价,但此美人儿非彼美人儿,乃瑶台仙子临世,必履金箔不栖尘,诸位可愿为美人儿一掷千金?”庄潢庒掏出腰间折扇,轻佻地勾起月娘下巴,装模作样问道,“美人儿意下如何?”
月娘笑而不答,忽然扯开束腰绛纱,绸缎如水泻落,一手掩面,含羞带春地摇了摇头。
“美人儿怕羞,不好意思开口。”庄潢庒往前走两步,大笑道,“鄙人只好替美人儿开口了。”
"六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