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安摇摇头,眼下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头很足,还能再聊三天三夜。
李景安温和的说道:“大娘,您那肥……是一次泼下去的吧?”
“泼得……很急、很多?”
老妇人泪眼婆娑地抬起头,茫然又惊讶地看着李景安:“啊?是……是啊……想着一次弄完……省事……”
“对了,问题就在这里了。”李景安点了点头,肯定道。
他转过身去蹲下,再次指向脚下的沙土地。
“诸位请看这沙土。”李景安又抓起一把,任由沙粒从指缝流下,“它像筛子,存不住东西。若是像大娘那样,一下子把浓烈的肥水猛地泼下去……”
他做了个倾泻的手势,“这沙土根本来不及‘吃’进去,自然也锁不住。那些肥水,就会像烧红的铁水一样,直接‘烫’伤作物的根,苗自然也就活不成了。”
他顿了顿,站起身,拍了拍掌心粘着的沙土:“所以,对这种沙土地施肥,急不得也猛不得。”
“要像给饿狠了的人喂饭一样,得一天多次的味,得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喂,让它有功夫‘吃’下去,消化掉。”
他伸出苍白的手指,比划着:“少量,多次。”
“把肥料化在水里,薄薄地、慢慢地浇进去。让沙土一点点地吸收,让作物的根一点点地适应、受益。”
“这样,才能既不伤苗,又补了地力。”
李景安把道理讲得明白,方法也讲得透彻,任凭谁来了,都能一气听懂。
他特意看了眼村民们,见他们脸上都是恍然大悟的神色,这才松了口气。
昨天夜里,李景安特意熬了个大通宵,就着如豆的油灯,跟那本《良田荒漠鉴定实用图鉴(一看就懂版)》死磕到底。
书名真没骗人!
书页里图文并茂,不仅把黄土地、砂石地、盐碱地这些“臭脾气”的土质分析得明明白白,连它们各自能“养活”什么庄稼、遇到“水土不服”该怎么“调理”都讲得简单粗暴、直击要点。
一夜囫囵吞枣式恶补下来,李景安总算在脑子里塞满了干货。
刚刚现场那一通专业的输出,虽然靠着记忆发自行挥,但效果…似乎还行?
李景安揉了揉干涩发痛的眼角,在心底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值了!
这一夜熬秃的头发、熬肿的眼泡、还有那快散架的身子骨……没白遭罪!
村民们虽说是懂了,可脸上的疑虑并未完全散去。
他们不敢赌啊!
也赌不起啊!
这可是改变了祖祖辈辈的耕种习惯了啊!
万一……万一这“少量多次”没把控好量呢?
万一……万一就像刘氏一样,把秧苗儿给烧毁了呢?
万一……万一县太爷说的不对呢?
那他们今年,可就真的得饿死在这里了!